2020年11月23日,老妈电话说爸轮椅上坐不住了,往下滑,赶紧推回家。这预示着爸要卧床了,病情又一步发展。我有逃避,也紧张惊恐。不愿面对。这是近一年半年来第二次没去看爸爸,原因是临时帮同事代了一上午课,再加上自己下午原有的课,实在太忙太累。还有一次也是前些日,单位加班申报材料,一整天直至晚九点,也没回去。这个晚上忐忑不安。
24日,早晨很早回家,看着还好。拄着胳膊能撑起半个身子喝水。喝水其实并不喝,更像是漱口,一次又次。还能吃鳮蛋糕。我以为还能挺一段时间,五一至今都还能推出去,害怕那一天到来。每天像惊恐的小鼠,无奈挣扎面对。特别渴望有人能帮忙支撑一下。下午四点多回北行。晚七点姑电话说在那呢,说爸不好,应该是妈妈害怕了。晚上姑姑在那住的。说再观察观察吧。于是我一晚未睡着,心乱乱的,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怕,心在发抖。原定的第二天好久未见的朋友要聚会,不敢肯定说去了。
11月25日,早,孩子上学就赶忙回家,看着还挺好,不至于有危险。下午如期参观聚会。几年未见的朋友还是那么亲切,敞开的聊天,沙盘,呈现很多,特别幸福的一下午。晚上很平安。
11月26号一12月6日 看似平常,心始终悬着,一把利剑随时落下的感觉。每晚都有人陪妈妈了,姑和功博。我管孩子。不放心呀,但不愿去医院,去了就回不来了。
12月7日 早上回家,爸就不舒服,冷,盖两层被,又加热水袋。我下午有课,希望能缓解下忙完不行再去医院。我是真心不想去医院啊,讨厌得不行不行的,去年一年爸住院三次,在医院呆得够够的。中午爸要大便,休克了,血压太低,高压才70,看着他闭眼,急按人中,十多分钟醒过来了,于是不得不120入院。检查心衰肾衰,数值极差。大夫说不乐观了,要有准备。这准备多久了,我都签过多少次病危通知书了,从2003年第一次心梗至今,每次都危险。但这次,可能真的躲不过了。我已麻木。傍晚又回次家取东西,这个家,可能就再有爸爸了。很难过。姑和妈晚上陪护,我必须要回去给学生复习,要考试了,微信群里讲了三个小时,心身俱备。这一夜,没在医院,也几乎没睡。
12月8日,住院第二天,很早赶去医院买早饭,爸什么都吃不了,若干点滴,监测,还清醒。换妈和姑回去,妈也要取些衣物,爸大小便己失禁,总要换呀,第一次用尿不湿,以前都不干。老姨来,和我一起。一上午大便十余次,黄的,一点点,一点点的。第一次给爸爸收拾,他已经不知道拒绝了,以前接尿都不肯用我,爸真的是要不行了。这就是老人家说的净尸耙粑吧。唉。妈中午才回,坐车不好坐。我很担心又不敢打电话,怕她惊到以为这边有事。又是悬着心。爸也问,妈怎么还不回来。大夫来,说要下导尿管,那么长的管子通向小便能舒服吗,爸总想拽,要看着他的手,还有各种点滴呢,这一天,还算乖。晚上从朋友那拿来小电饭锅,爸得吃蒸鸡蛋糕啊,大夫都很惊诧,说怎么瘦成这样,皮包骨了。那能怎么办呢,已经好几个月不吃什么了。夜里陪护,爸一会儿一醒,比家里更甚。这一年半的每个晚上,都是妈妈一次一次的起来,喝水,尿尿,吃糊糊,各种痒,或哪里疼。心疼老妈。夜深坐在那,听到老妈的呼噜声,守着能睡一小会的老爸。那一刻,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可这又是怎样的幸福?
12月9日,早上哥和妈视频。才告诉他爸住院的事。没想告诉他,因为他会更难过,因为疫情回不来,干着急上火。虽有心理建设,可是,那种无奈也让人痛苦啊。傍晚回去接下孩子,第二天要考试,放学早,家里没人。电梯里遇到科主任,说此次是凶多吉少了。无奈面对。把孩子安顿好买个汉堡就往医院赶,姑说,爸闹了一个多小时,把针都拔了,好大的力气。在病房里又租加个小床,晚上姑,妈,我都在。轮流陪护。
12月10日,周四,孩子考试,在医院帮她祈祷。这一天就我和妈妈,爸很安静,正常点滴,居然三顿都吃,吃了三个鸡蛋糕。我和妈还很开心。晚上老姨和老姨来,我说那我回去看看孩子吧,毕竟是第一次自己带钥匙回家,平时放学晚都有人接,今天孩子爸爸也下班晚。正好有人在我也能放心点。急忙回去又回来,说从我走后爸一直闹,嘴里不停地喊,快,快,快,一刻不停。怎么劝也不听。晚上八点多,看实在不行,找大夫,大夫来,说,就是不行了,问可否打个镇静剂,答说不行,打了很可能马上就过去。于是只好看他一直喊,不停歇地要快快快。把姑姑和舅舅从家叫来,半夜了,问,是否是想哥哥,不吭声了。于是视频,哥喊他也没说什么,说不说了。问他是否要打针,说不打。没办法,这一夜,轮流陪着,劝着,喊到三点多,口干舌燥,安静下来,于是变成瞪大眼睛,不眨一下,也不知想什么,也不说话。问也不答至早上六点。闭上眼,沉沉睡去。
12月11日,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来了,一拔又一拔。喊他都没反应,就那么熟睡着。我想,这是爸最安静最幸福的状态了。亲人来,也都有心理准备,爸爸生病十七八年,能维持到这也是奇迹了。商量着停了氧气,等待。两边的亲戚好久未见,这个病房内外竟变成了叙旧寒暄的热闹之地。没有悲伤,好似只有等待。人生的大幕什么时候落下?我木然盯着监测,数值一切如常,爸深沉的睡着,均匀的呼吸。下午,人陆续离开,也留下一些,怕晚上有事。这一夜,数值没有太大变化,只有血压逐渐平稳下降,到半夜三四点时,高压30.40,他还是那样睡着,脸色有些变化了。
12月12日,早上8点48分,呼吸稍急一点点,那么低的血压又维持了几个小时。家里亲戚又来了很多,见到了爸爸最后的离开。赶紧叫大夫,心电图最终显示的时候是8点51分。爸爸永远离开了我们。非常平静。这也是我一直祈祷的,希望爸爸是安静地睡过去,没遭罪了。于是,接下来,一条龙服务的人来了,我忙着处理各种后续。
12月13日守灵,二姐夫说,我爸最看好我了,曾和他们同事一起吃饭吋夸奖我。我很欣慰。在这一天以这种方式得到爸爸的认可。当然去年爸住院时也曾夸过我,每逢大事有静气。这该是很高的夸赞了。前几天爸也摸过我的头,我知道他那是在表达爱。说实话。去年十月十二日爸第三次住院回家就象变了一个人。我严重怀疑他已不是他。也许是因为病的太久影响脑子,他的很多行为让人非常不理解,也无法交流。我尽心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希望爸爸早日解脱,真正得到喜乐。真心祝福他。
12月14日,送走老爸。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候还是会痛哭。我以为我不会哭了。事情办得都很顺利。以后好好陪伴老妈。这些年她太辛苦了。
12月15日一25日 陪妈妈,办保险,烫个头,洗个澡,给她买些心仪的衣服,美容,看电影。挺丰富的,圣诞节是妈妈的生日,前两天疫情突然紧张,不敢叫亲戚来一起出去吃饭庆祝了。在家做的,颜色很鲜艳。日子好似平常,我和妈妈很平静。我们太累了,心也放松下来了。希望爸能理解。
接下来就疫情严重了,28号晚半夜被召唤到学校集体核酸,守了一天一夜才让回家,然后又封校。
直至1月4日我被要求居家隔离,有惊吓,因为爸爸住院的医院有感染。我其实是在那之前去的办结帐,应该没交集。但病毒太狡猾了,还是要听话配合。于是懒散的呆着,追剧,还胃肠不适,不舒服两天,呕吐。
其间兰州老同学慰问,拉群。十年未见仍如故。温暖亲切。
纠结五七,怎么安排。做梦,心不安。想念老爸。特殊时期,不能去殡仪馆,希望他老人家原谅,愿他一切安好,轻松喜乐。在家附近烧纸祭奠吧。
这些天因隔离不能回家,前前后后也有一个多月没怎么与孩子深度沟通,总之,近两日争斗不断,因为是否能够自觉主动背单词。真的气了。不肯谅解,在于这只需勤奋。唉,有时候骂也是爱。要区分开。好在她明白,也会调整状态。让我放心。
追剧也累眼睛,每每睁着都难受时,非常痛苦。这个要调整。
还有心不静了,前些日的胸口顺畅又变为堵闷。看不进去书。新鲜的气息太少。也开始想爸爸,不敢看旧物,哪里都是他。
唯愿一切平安俱在,愿他勇敢回归。
爱永恒如初,从未遗忘过任何一人。祝福爸爸。我爱你,这世深深情缘定有原因,没有做好的希望你谅解。会的,我相信。
愿绿度母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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