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月
我叫萧逍,今年30岁。
父亲曾和我提起过这个“逍”字取得不好,“逍遥”一词看似自由,却也颠沛流离。
我和父亲商量过去改个名字,把“逍”字改为“肖”,可还未来得及去行动,我和我的妻子就走上了法庭。
我觉得是“逍”字起作用了。
我和妻子在一起七年,恋爱三年结婚四年。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很爱她们。
但由于我的工作性质,我陪伴他们的时间很少,一年可能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陪伴在她们身旁。
尽管如此,不忙的日子我总是飞回去陪她们,而每次回去妻子和女儿的礼物一次未缺席。
即便遇上节日有工作未能及时回去,鲜花和礼物也都按时到达。
我觉得妻子和女儿也是爱我和理解我的,我在为我们家奋斗。
在我的努力下,我们本来小康的日子逐渐变得富裕。
从市中心的房子到市里的别墅,从IMOLA的陶瓷到Cassina的家具,我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一点点地想要把这个家变得更好,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她们最好的生活。
我觉得我们一家三口是幸福的,直到七夕节那天收到了朋友发来的一张照片。
那一刻我异常地平静。
我退出微信,打开了美团,看到订的送到妻子单位的花显示已签收。
再次打开微信,顺丰快递发来快递签收的消息还在页面,是我前两天在商场为妻子精心挑选的LV最新款。
返回微信页面,打开置顶的聊天框,9999的转账显示已被领取,下面是妻子的回复:谢谢老公~
我甩了甩头,脑海里的那张照片却怎么也甩不掉。
照片是一家日料餐厅,是妻子最爱的那家。
照片里妻子脸上的笑容是我许久不曾看到的,甜蜜中带着一点娇羞。
细细想来是我们七年前还在暧昧阶段时她常有的笑容。
对了,照片里妻子对面的男人我也认识,是妻子的前男友。
几分钟后,我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下班回家了吗?”
“还在路上呢,今天有点堵车。”
“嗯,早点回去,安安还在家呢。”
“好的。”
我挂断了电话。
此时天已经黑了,路灯和万家灯火都已经点亮,我没有开灯。
我摸了摸裤兜,找出了一盒烟。
伴随“吧嗒”一声,黑暗中窜起了一簇小火苗,火苗熄灭过后,留下了一个红点,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那一夜阳台的地上堆满了烟头。
黎明时分,我买了最早一班回家的机票。
走出机场的那一刻,我脑子突然一下子懵了。我不敢回家,最起码我不敢立刻回家。
我定了家附近的一家酒店,在妻子上班和安安出门玩耍的必经之路上。
接下来的一周,我切断了自己一切的联系方式。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在酒店窗户前观察上班下班的妻子和出门玩耍的安安。
她们的生活平静地没有一丝变化,好像完全不知道我已经消失了。
在酒店到期的最后一个夜里,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其实我什么也看不到,酒店的窗帘十分遮光。
我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还剩4%的电。
从包里翻出了充电器,数据线与接口连接的一刹那手机发出了“嘀”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这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也是这一周来我与这个世界的一次联系。
我仿佛看了一场168个小时的默片。
飞机起飞前开的飞行模式依然没有关闭,我连上无线,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接连而至地响起。
打开微信,助理和客户的消息不断跳出,唯独置顶的那一行毫无动静。
点进朋友圈,动态刷新,我一条一条划过。
这个没有我的世界依然运转良好。
继续往下翻,我被一条动态吸引:
两张照片,四行文字。
一张是手扶电梯上一个女孩拿着一束栀子花的背影;一张是一个比着剪刀手的自拍,目光干净而清澈,笑容阳光且绚烂。
配的文案是:
别人家的栀子花又开了
我的栀子花却没熬过去年冬天
不过没关系
我相信它明年会盛开着回来
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暂停片刻后,按下了锁屏键。
房间又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此时天空刚好破晓。那一刻我才知道,黑夜与黎明之间还有一个时刻,叫做破晓。
破晓美丽而充满希望,它赋予你勇气去走完黑夜与黎明前的最后一段路程。
在黎明的曙光中,我好像重新听见了世界的声音。
脑海里的那张照片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栀子花和一张笑脸。
我想我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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