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茶

   

夜茶

    有诗云“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无须花。”

      诗人的这种境界我虽尚未达到，不过也是心怀向往。说什么“禅茶一味”，听着甚好，但是我道行尚浅，只能顶礼膜拜了。

      我只是一个俗人，茶与我，仅仅是认识的阶段，还到不了熟稔的程度。能够相识就已经很不错。

      我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了饮茶，并且饮的很凶，顿顿离不了。有人取笑我一介女流，喝茶和抽烟一样频。人家男人每月得花费一笔买烟抽，而我却是买茶。

      我家老头对我这一癖好看不惯了，拿出一堆文章让我看，无外乎三个字“有农药”。他说偶尔喝喝也就得了，当作是一情趣。每日饮个没完没了就是病态，是会生病的。

      被他的“农药说”吓得我脊背发凉，健康问题不容忽视！于是我进入了喝与不喝的自我斗争中来。如果不喝，岂不就成了“叶公好龙”？那要是喝呢，伴随着茶香而入体内的还有那看不见的“农药”，这要是一直饮下去，应该就是“饮鸩止渴”了吧。

      因此我尝试着一天没有饮茶，白天都在工作，没有觉得怎样。等到了晚上，窗外的月依旧朦胧，支张桌子坐在阳台上读书。客厅里的电视哇啦哇啦的放着，老头子还是忙着看他的娱乐节目。但我手中的书却仿佛缺少点什么。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困意袭来，便早早收拾了桌子，进入梦乡。

      此后几日，我都没有饮茶，但是在没茶的日子，尤其是晚上，虽有书籍在手，却无法聊以慰藉。直到有一日的傍晚，约三五好友在茶楼小座。

      窗外是傍晚的火烧云下，熙熙攘攘的人流。窗内的我们几个闲人，却是围坐一桌，在喧闹中独辟幽静。一杯杯粗叶子在玻璃杯中上下翻腾着。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它是龙井亦或者瓜片。它的味道伴随着热气在蓓蕾间滑过，楼下炒菜的香味飘进杯里，一并随着笑谈咽下了肚。

      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故事谈到了黑。夜色阑珊，茶水已淡的冲不出味道，可故事还是讲不完。

      散场归家，老头子问我喝的什么茶，我惭愧的摇摇头。他嘲笑自诩爱茶如命的人，怎么连是什么茶，味道如何都尝不出？那还喝个什么意思！他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我回想多少个夜晚，我喝过的每碗茶汤的味道都能品评一二否？回答是否定的，我竟然想不起任何一碗茶汤的独特味道。我只是知道那是茶，有温度，打发长夜漫漫的。

        有些时候，思考的多了就失了本来的韵味。比如茶，总想着有农药，也就无法体会它的美好。所以我取出茶壶，泡一泡。一边轻呷，一边读书。

      而这夜，竟然出奇的有趣。

      后来，当老头子再次反对我凶猛喝茶的时候，我是这样告诉他的：茶于我来说，不是满脑子的茶道知识，更不是茶叶的等级和水质好坏。如果品茶，一味追求这些，那或许会成为一位品茶师。但茶之所以为茶，不仅仅是一片绿叶泡水，而是无论品质好坏，茶汤冷暖，它承载的是时间，承接的故事和人间的烟火。

      一碗茶，虽品不出个中好坏，但随茶而得的故事，却是茶最美的滋味。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