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一天,从江北飞来的飞机轰炸了城北地去,炸弹落在瓦匠街的古塔下,古塔轰然倒下。很多腿脚不便的老人死于这次意外,杂货店的老板娘也是。米店一家对此并没有变现出同情,琦云觉得这是活该。
午后闷热时光,五龙在河里沐浴。他终于想起了在乡村度过的少年时光。他感到莫名的恐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漂泊。也就是这时候,下身的刺痛袭来,五龙突然意识到,他染上了脏病。五龙不动声色地在护城河溺毙八名妓女。这件事在这年夏天轰动一时。瓦匠街流传着关于五龙的黑道往事,很多人猜测凶手就是五龙和他的码头兄弟会。警车也确实在瓦匠街停留,一群警察闯入大鸿米店。然而只一会,警察每人扛着一袋米走出米店,五龙在后面拱手相送。
五龙怀疑一切,他赶走了治病的郎中,他用乡村治疗毒疮的土方,把膏药贴满全身。五龙对眼前一切充满陌生,他一直在漂泊,他肉体在城市,灵魂与精神却留在枫杨树村,留在了来城的火车上。但他还拥有两排闪闪发亮的金牙。
柴生终究没有放过雪巧,一番纠葛过后,雪巧把抱玉送的手镯当给了当铺换取了钱,当铺老板不敢随便收手镯,把手镯送还琦云,琦云知道了一切,她崩溃抽泣。米店一家最终都知道了雪巧和抱玉的关系,每个人都用各自的形式对雪巧实施压力。雪巧不堪侮辱,她在一家人的早饭里下了砒霜后不知去向。
炎热的天气加重了五龙的病情,下身溃烂逐步蔓延至腿部和肚脐,引来苍蝇。绝望中他似乎听到死神的到来。五龙卧在家里的日子,码头兄弟会群龙无主,他们背叛了五龙。长枪帮血洗了码头兄弟会,茶馆的人对此议论纷纷,议论的对象直指患了花柳病的五龙。
五龙死期将至,人人都发现了这个秘密。随着一位自称五龙堂弟,来自枫杨树村的外乡人的闯入,五龙再次燃起了狂热的激情。
他要买下老家的地,买下枫杨树村的一千亩水稻地、一千亩棉花地,还有祠堂、晒场的所有房屋。这是他离开老家时许下的心愿。
五龙吃喝玩乐,从不碰自己的血汗钱,他甚至一直保留着生平赚到的第一笔钱。琦云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恻隐之心。
乃芳临近分娩,五龙发话让乃芳回家生产,因为家中有男人生病,血光会要了他的性命。
乃芳在回家的路上,被日本人惨杀,腹中婴儿一同死去。
米店兄弟俩都变成了光棍。瓦匠街的人们都认为这是一种报应,从作恶多端的五龙开始,米店一家正在经历各种形式的惩罚。
米生的精神日趋崩溃。
柴生在经历了丧妻之痛后,很快恢复了原来的纨绔生活。
五龙秉承着依旧不闻不问的态度,只有琦云对着这个家不是家、人不是人的世界,泣不成声。
抱玉回到了这座城,做了日本的翻译官。
五龙是因为私藏军火被日本宪兵逮捕的。抱玉折磨着五龙,但抱玉始终都没有听到五龙的呻吟。直到抱玉将铁签插入五龙那只完好的眼睛,他终于听到了期待中五龙的呐喊。
五龙是在百货公司后面的厕所里被两个掏粪工发现的。五龙的家人看到这种惨状,心中并没有泛起丝丝怜悯。面对恶臭的五龙,他的儿子们感到恶心、厌恶甚至好笑。
醒来的五龙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视力,他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将要终结,他要带一车好米,坐着铁路回到枫杨树村。
米店兄弟为谁送父亲回乡而争吵,最终用掷铜板的方法决出胜负,柴生不情愿地领下这个任务。临走之前,柴生逼问母亲家里钱的下落,得知父亲的钱兑换成了地契装在一个盒子里,藏在北屋房顶。柴生翻遍了北屋顶的每一块漏砖,也没有找到父亲的地契。
五龙与柴生置身于装满大米的车厢中,驶向枫杨树村。五龙幻想着荣归故里,柴生却懊恼自己没有带几个蟋蟀上火车。
面临死亡的五龙,伸手摸过自己的全身,他还剩下什么?金钱、地位、女人、家庭,他想要的他都得到过。但是,在死亡面前这些都没有留住,就连握住柴生衣角的手,也被粗暴的甩开。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金牙,金子是永不会腐烂的,五龙的心得到了一丝宽慰。
柴生突然想起那个未被找到的木盒,他剧烈摇晃着将死的父亲。“米”五龙的头向上仰去,说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柴生在火车中不停地寻找着那个木盒,当他找到后,发现里面只有一盒米。“你到死还在骗人。”他扑向父亲的尸体,看见父亲嘴里闪烁的金光。他毫不犹豫得扒开父亲的唇齿,取出父亲的两排金牙。
当然,这一切五龙不知道。
“五龙没有听见金牙离开他身体的声音,五龙最后听见的是车轮滚过铁轨哐当哐当的响声。”
这是一本比《活着》更让人难过的一本书,它书写的是人性共通的秘密,读后让人深感绝望,又无可奈何。得不到尊重和爱的人,也自然没有能力去尊重和爱护他人。苏通以五龙的堕落一生,以罪恶之家的悲剧为我们世人敲响了警钟。
(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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