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近三十年,学生给我最多的称呼是“田老师”,我一直以“田老师”的身份为荣。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学生却给予了我更多的称呼。做班主任后,本班的孩子都叫老班;从儿子也在同一学校上中学起吧,班里的一些孩子就开始开玩笑般跟着儿子叫我“妈妈”,四年过去,田妈妈叫得顺口自然;还有个别特机灵的孩子专门在放学后偷偷跟着我,第二天就会在班里骄傲地宣布:我知道田老师家住在哪了,后来甚至我家的门牌号也被这些“好事者”们摸得一清二楚。
再后来接了2015届的学生,称呼又变得五花八门起来。这个班的孩子整体素质很高,不仅成绩优秀,其它各个方面都非常出色。班里几个谨小慎微的孩子依旧规规矩矩地称呼我田老师或者英语老师:个别有个性的孩子却叫我田姐姐,甚至于田奶奶。我都不置可否,一副你随意的架势。以至于他们太过于放肆起来。
初四时我无意中伤到了腿,但为了不耽误孩子们的学习,依旧拖着伤腿坚持上下班。首先是班里一波细心的女孩子发现我在没有早读的时候也不去操场散步了;后来又发现我下个讲台腿都很费劲。我的办公室在三楼,教室在一楼。每次的爬上和爬下都是一个痛苦和费力的过程。这波孩子很快采取了行动:接送我上下楼。每次英语课开始前的班空里,呼呼啦啦上来一群热心的孩子。拿袋子的拿袋子(里面有书和材料);拿不到袋子的帮我拿水杯(嗓子不好,离不开水),如果水不多的话还会细心地去茶水炉那帮我接满;随后我们下楼。一边一个强壮的男生,下楼时比我低那么个一两个台阶,方便我扶着他们的肩膀慢慢下。但我通常一边扶着楼梯,一边扶着一个肩膀,其他的就乖乖地在旁边跟着。有时候他们忘了我走不快的事情,脚步放快点了,就会被旁边监工的女生一顿训斥:慢着点不知道,不用心!吓得男孩子们赶紧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起来。下了楼,走到了一楼楼道里,无需再下楼了,我就用不到他们了。自由奔放的他们开始放肆了,高兴起来了,开始了大声谈笑。笑归笑,闹归闹,但却没有一个走到我前面去,只在身后。我听见后面某个男生在说:我们喊田老师老大吧,你看她在前面走,后面跟了好几个小弟和小妹们。我装听不见。但听到女生训他:什么老大,像黑社会似的,我们还是称呼老佛爷合适,我们都在伺候我们的老佛爷。我猛地回头,告诉他们:不许乱喊!他们就忽然停下脚步,两只手合掌抱胸前,装出一副惊恐状,频频地点头般,嘴里还嘟囔着:好,好,好。不喊。进课堂,上课。但第二天英语上课前,在门口我就听见他们对着另外一个老师说,他们来接老佛爷。所以后来又多了这两个称呼:老大和老佛爷。平时是不喊的,偶尔和我聊高兴了,就会冒出来:得来,老大(老佛爷)。我从来也没有在他们对我的称呼上和较过真。
转眼之间,孩子们都毕业了。摸清我门牌号的孩子们上家里来做过客,呼朋引伴,以不用我指路为傲。叫我老大和姐姐的孩子们不止一次去办公室看过我,进门规规矩矩地喊老师,不到半个小时,又变成了姐姐,忽略掉了老大老佛爷和奶奶。可能我真的老了,他们开始照顾我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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