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读书的时候,投注了我的心力和专注进去,就像在泡发一朵朵干蘑菇。它泡发了一个鲜活的人,我好像并不是在“读”书,而是在听一个鲜活的人对我讲话。它的面孔自然是虚幻的,然而语调,甚至嗓音,却很真实,传递着饱满的情绪。
最近我在睡前读《我与地坛》,往往只要5分钟,就会沉浸到他浓烈的对生命的情绪当中。这情绪像一股水流,把白天的所有有的没的的感受,都一并冲刷走了,一并归入那个终极海洋中——生死。你无法想象,一个人直视死亡十几年——不是被迫的,死亡来到眼前不得不接受那种——会培养出怎样的坚毅,和怎样深沉的对世间的爱。我想到了罗辑,也是直视(两个星球的)死亡几十年的角色,如果罗辑有心理世界,会是史铁生这样的吗?
我先生推荐我读了一本《老巴塔哥尼亚快车》,读到1/3我开始受不了,说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一副很傲慢的样子。傲慢不是他说的有多“错”,而是一种态度,“我就站在这,看着你,描述你,而绝不会多走一步尝试理解你”。他大笑,说这个人以刻薄出名,没几个人喜欢他,看来我的感觉还是挺准的。幸好看到最后,还是有三四处挺喜欢的地方,不算一无所获。
有时看哲学类的书,比如《老子》,它们的情绪似乎淡到没有了,似乎是无面孔的上帝,无言的神。然而,有时候,有一次,我对着某句话发呆的时候,似乎听到一声淡淡的叹息,一点点对人类,对它的孩子们的失望。好像在说,“为何就是不懂呢”,“为何要坚持在自己的认定当中呢”,“为何一定要等到某个难以承受的结果显现,才开始后悔呢”。我想,如果老子真的说出了这些话,他在我们心中就不再是神秘的神,而是絮叨的长辈了。所以他选择不说,而只说了必不可少的、不可不说的话。
也从而,把他深沉的感情,封印在寥寥的几千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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