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中国的许多村子一样,我们村子南边有条河,河不算宽,枯水期只有刚能没过脚踝的浅浅的涓涓细流,可一到了夏末秋初的雨季,每当下雨发洪水的时候,那水就轰鸣着咆哮着滚滚而来,摧枯拉朽,河道里的杂草树木都被检验一遍,污泥浊水荡然无存。
等到洪水过了,河水清了,这时候是河水最旺,最干净也最受欢迎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拆洗棉衣棉被,洗刷家里日用的器具等等,总之这个时候河里也是最忙碌的时候,河滩上铺晒着各色的被面被里,棉袄棉裤的表里,各种衣服,还有碗橱,盖帘,面板,菜板……等等。
当然,这个时候也是菜蔬大量上市的时候,土豆也是这个时候出。
那时候是人民公社,土地都是大队统一种,但每家有二分菜园地,家家也都会种些土豆,因为土豆比较高产也抗吃。
土豆出了以后,照例也是分出等级,大的放好,留着日后慢慢吃,小的有伤的要先安排吃了。那段时间家里就会经常做土豆饼,芸豆炖土豆等。
土豆有个特点,新土豆的皮好去,所以,我们小孩子就会被安排去河里洗土豆,用带蜂窝的红石头一点点儿的把土豆皮去掉。
那时候我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这天我就拐了一篓子的土豆去河里洗,河水很急,我因为洗的是吃的东西,自然的选在水湾的最上游,下面挨着我的是一个洗衣服的大姐姐,她那时候有二十几岁了。她拿了很多衣服堆在边上,挨着她的衣服我用石头圈了一个地方把土豆倒在里面,然后一个个清洗去皮。她认真洗衣服,我在认真洗土豆,随着她的衣服越洗越少,我圈的石头不牢靠了,土豆随着水往下跑,我下水捞土豆,越捞越跑,那个姐姐见状也下来帮我捞,可是土豆还是被水冲着往下游跑。整个河里的人都在帮我捡土豆,可是气急败坏的我开始骂那个姐姐,用石头扔到水里溅水澎她,最后没招了,那个大姐姐只好收起衣服端着洗衣盆往家走,我在后面还是不依不饶骂人家,用石头扔人家。最后那个姐姐一路哭着去我家,跟我妈说:小姑(我妈在家排行最小,按辈分她喊我妈小姑),我真不是故意的把她的土豆弄跑了,我一边帮她捡,她还一边又打又骂的,我这么大的人也不能跟她这么小的孩子一般见识,既不能打也不能骂,我跟你说一声。
我妈说我,我还狡辩:我也没打她,只是拿石头吓唬吓唬她她就哭了。
于是,这就成了我在村里的名言,大人们见到我都会打趣“我只是拿石头吓唬吓唬她她就哭了”。
这也是儿时有印象的事情之一。
现在想想这个大姐姐真是厚道,人家把我揍一顿我也没脾气,还怎么可能这么嚣张。也是借了我爸爸妈妈的光了,我爸妈在村里人缘好,人家都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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