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1.    

        十年之后再见到她时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当我确认那是她时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以往的岁月就这样被轻易地抖落在地。

        我迫不及待地想同她做爱，这样的场景，我想了十年。

        我甚至没问她愿不愿意，我已经顾不了那些了，强奸也罢，坐牢也罢，什么理由都好，之后随便怎么处置我都无所谓了，我受够了这样的折磨。

        她没有反抗，反而是有些好奇。

        我像是处男一样慌乱，以前的生活又被漆白。

        我没有感觉，没有快感，只是单纯地在做，现实感通过她的身体传到了我这边。

        我枕着她的乳房哭泣，她一动不动地抱着我。

        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她说：“好啊。”

        难以置信！幸福又仁慈地包裹了我，我活得快乐极了，幸福极了。我感到前所未有地轻松。十年如纸，薄的吓人。我每天都能看到她，我真的好满足。

        我最终决定在33岁时自杀，这样的幸福很恐怖，而且无法逃脱。

2.

        我等了十年，他还是回来了。

        他能活着回来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尽管他二话不说地就上来脱我的衣服。

        做完之后他开始哭泣，我只能紧紧地抱着他，让他哭完。

        我以为我们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但我错了，他得了战争后的创伤心理综合症，总是会莫名地惊醒，大喊大叫，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但他正常的时候很温柔，我们会一起去购物，逛公园，他会给我讲他去过的地方，在地图上标出来；他怕黑，做爱时也要开着灯。我很爱这个男人，爱他骨骼的线条，爱他英勇的伤疤。但我却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比之前的十年还远。

        有一天他对我说：

        “当我打仗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赶快打完，但真的打完了，我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黛西，抱歉，幸福令我恐惧。”

        他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尽管想欺骗自己，但我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能不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