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曼丝拉上厚重的白窗帘，她拒绝皎洁月光和灿然星宿。黑魆魆的单间房里仅与烛火为伴。
她瘦削的身体不剩什么血肉，套了一件陶白色的薄长袍，棕褐色的及肩卷发披散着。两小条锁骨从领口鲜明地暴露出来。细手腕皮囊裹着骨头，指尖捏着的羽毛笔运转不停歇地记录古老的知识。几无光泽的森林绿色眼睛过于冷漠，里面只有火焰在跳动。
少女时期的洛曼丝疯狂地学习。偶尔随家族一起漂洋过海去一些正值战争的国家勘察形势，偶尔被卷入几场战斗，流血也是不可免的。
云际开阂，绵雨霏霏。丝状的透明雨水网罗住洛曼丝所有裸露出来的苍白皮肤，阴郁气息成股地渗透进去。她一只手臂攀着路岩，颗粒状的沙砾顺着粘腻的淤水夹蹭进指缝。踉跄地拖着疲惫的病腿往居所挪。
湿冷的棕褐色头发紧箍着洛曼丝的颈，几道雨水顺延着眼窝，鼻梁边淌到下颚去，不敢稍微闭眼，雨水马上就会粘连住她的鸦睫。令人厌恶的是街上撑伞来往行人稠密，目光如炬。两个谈笑的漂亮女人衣领稍敞，露出纤长的脖颈，洛曼丝压低脊椎，脸庞藏在垂发阴影中。自成为嗜血的怪物已经一年，还是难忍关注人的脖颈，幻想里面流淌的血液。
“你的拐杖呢。”一只手搭上洛曼丝肩头。
“芙？”
洛曼丝缓慢转头上挑的眉毛深蹙，本来有些的愤然遇见一双笑吟吟着的澄澈的樱粉色眼睛之后瞬间锐减。
芙轻轻拨了拨自己淡蓝色的短发，俯身过去压低嗓音说，“你有多久没喝过了，不然腿上的毛病早就好了，也不会这么瘦巴巴的...”
洛曼丝的瞳孔细微颤抖了下，双手巍巍放到胸前，本能想扭过头去却一眼望见行人的颈，她的视线立马被芙冰凉的手挡住。
“你不仅不忍心还不敢。”芙嗤笑。
洛曼丝瞪了她一眼：“那么你是怎么在人群里生活的？”
“没什么不能的，我有足够的血喝，并且我不贪心。就这两点。”芙低声说，她睨一眼天空，“好像雨停了。你这样的，要定期到别的国家去买，有专门的商人。比如濑淼川和梵信乌，不过你最好别去后者。那些喋喋不休的魔女真很没意思。”
洛曼丝点头。任由芙架起她的胳膊，一同往前行走。默然间背后的风又寒了几分。
“现在感觉怎么样？”芙低头问她，“前面有......”
“不用了。”洛曼丝觉得胃里有些恶心，喉咙间有血的铁锈味往上涌。她仍然保留着人类对血液的直观感觉。
“行吧。”芙压低斗笠。
有铜铃声飘扬过来，一个轿夫拉着他的车安然走过去，卷起一阵小风。
-桃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