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童年是贫瘠的,那个时代,吃不饱,穿不暖,物质生活匮乏,精神生活也不见得有什么精彩。商店里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生活中没有精彩绝伦的物件,只是游玩中还有着蛮多的开心快乐。我们就像一群野孩子,在小河池塘游逛,在山野田间奔走,也在屋前路边嬉戏。我们连自己都难养活,谁还会小资地去养些小宠物呢?如果实在说有宠物,自然界的那些小家伙也可以算得上吧。小鱼小虾小蝌蚪被我们养在水杯里,可是过不了几天就挂掉了;树上的小鸟和知了,被我们抓住,故意弄得它们惨叫几声,然后又于心不忍地放飞;田间的小黄蜜蜂被我们抓来挤出腹中的蜂蜜,再当场吃掉,那咂咂声和甜蜜味道至今都还记得;蜻蜓蝴蝶被我们用网捕来,扯碎,去逗玩成群的蚂蚁。
家门口有条小河,水是从山上小溪流下来的,不大,但一年四季都不干涸。这条小河,是我们儿时最喜欢的一个游乐园地。每年夏秋之际,我就带着堂弟和两个堂侄,光着脚跑到小河里嬉戏玩耍,打水仗,垒石头,挖泥沙,抓鱼捉虾,那是最快乐的。
那时的水没有污染,水里的鱼很多,但比较小。最小的是刚出生不久的,只比针头大一点儿,清澈的水流中,只看到两只黑灰色的小眼睛,与水底的泥沙石块映衬着,后面那一截浅青色,不仔细是看不到的。多的是那种比香烛竹签大一点点的,也有大如筷子头的,它们常常成群出现。它们的反应快,游动逃跑的速度也快。一感觉有动静,就会四下逃窜,往深水里钻。我们最喜欢用粪箕去捕捞它们。看到眼前那一群游动的小鱼,轻轻地走上前去,举起手中的粪箕,朝着它们快速地一扎,再一晃荡,然后飞快地捞起,就会捕到一两条,放在水杯里。一下午也能捕个十几二十条,可是总是感觉太小了,炒辣椒吃也嫌少,就几个人分了,各自养着,比现在的小孩养金鱼还要细心些。
偶尔碰上一条再大一点的鱼,那我们就会拼尽全力地要抓住它。记得有一次,我们发现了一条大鱼,足足有我两只手指那么宽,这令我们很开心。因为在这条小河里,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我们追着它跑,用粪箕去捞它,但它速度太快了,还没等我的粪箕挨到它,它就嗖地从旁边溜走了。我们穷追不舍,把它追到一个比较大的水坑里。它就躲在一块大点儿的石头旁边,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猛地搬开石头扑下去,可是它箭一样冲到了另一块石头旁边。我慢慢靠近,再猛地扑过去,它又哧地往边上窜走了,又扑空了。我们斗智斗勇地追杀了好几个来回,一次次眼巴巴地看着它从我们旁边溜走。后来堂弟把我老爸叫来,我们把上游用石头和泥沙堵住,下游的出水口用粪箕拦住,等水渐渐变少了,才把这只鱼捉住了。晚上,奶奶把这只鱼煎了,再用青辣椒炒着给我吃。家里有句话:“鱼仔打个屁,辣椒有个味。”真的,我觉得那是我吃得最香,最有滋味的一条鱼。当然,如果是现在,谁也不愿意用那么多辣椒炒一条不够一两重的小鱼的。
品尝了这次美味,我更增加了捉鱼的兴趣。为了追踪大鱼,我们把这条小河从上往下巡查了一遍,再从下往上巡查了一遍。为了防止有大鱼躲过我们的追击,我决定不放过那些有可能藏鱼的泥石洞。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天,我在河两岸一个一个摸过去,排查了好多个洞口以后,终于在一个泥洞里,发现了一条大鱼了,因为我的手伸过去,摸到了鱼鳞那种粗糙感。我说:“好啊,总算找到一条大鱼了。可能比上次的还要大呢。”大家都拥过来,看我怎样抓住它。
我用手往里掏,没有抓住,它似乎往里躲了躲。我再伸进去,还是没有握住,我想这可能真是条大鱼。我赶紧用左手挡住洞口,把右手抽出来,缓一缓,好增加点力气,再次伸进去。我的手挨着它的时候,改往它的身体上方挤,从它的身体与泥土的空隙里通过,超过它的身体,紧紧地握住。这样,我就抓住了它的身体,不会让它溜走了,然后用力往外拉。可是,我感觉到很费力,猜想这条鱼会很大很大。我说:“难拉出来,真是条大鱼啊!”他们围得更紧了,生怕这鱼会从我们哪个身边逃跑似的,睁大眼睛,提着劲,好像要帮我一起把鱼抓出来。我再紧一紧手,慢慢地一拉一推,洞口的泥也被我弄得松了些,我把手猛地快速往回抽,终于拉出来了。我刚松一口气,可是,感觉到拉出来的东西竟然很长,反应过来,再定睛一看,不得了,大喊:“蛇!”再用力一甩手,只见那一条棕褐色的长蛇被丢入水中,溅起很大的水花。我赶紧往前几个连跳,冲出去很远。再回头看时,那几个小伙伴,本来正在高兴中,谁知道搞一出这花样,也是大惊失色,连跳带蹦的,跃出去几丈,慌忙往岸上跑。大家上岸后,还惊魂未定的,连连喘息,“哎呀,哎呀”地大声叫着。受这一吓,我们好久都不敢下河摸鱼了。
后来,我们由小河转战田野,追赶蜜蜂蝴蝶,吓跑老鹰麻雀,捉些蚱蜢瓢虫,还砸掉蚂蚁的土窝看它们四处逃窜,与自然界的这些小家伙们嬉戏玩耍,继续童年的那份天真与快乐。
(2018年1月4日——随书三十天写作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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