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刚的动作最迅速,在我们还没有穿好鞋下炕的时候,他已经趿拉着鞋跑到院子里把门插打开了,是张爷爷和冯奶奶回来啦!
满身风寒的张爷爷和冯奶奶一人背了一个大麻袋,我们赶紧帮他们放下来,让他们进屋歇一歇。麻袋又大又沉,大刚用力拖了一下,才动了半步远。冯爷爷高兴地跟我们进了屋,看了一眼大刚,留下他独自跟麻袋们去战斗。
我跑得快,赶紧去倒热奶茶给张爷爷和冯奶奶喝,暖一暖肚子,兰兰大声地喊:“爷爷——奶奶——,我们想你们了,一想就把你们想回来啦!”张奶奶递过小扫把,冯奶奶和张爷爷在门口把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才进了屋洗手洗脸喝奶茶。
“呲啦——”一声响,好闻的葱香味儿开始弥漫在屋子里,张奶奶用葱爆香了锅,要做老人们最爱吃的面疙瘩汤。又啪啪啪地磕了三个大鸡蛋在碗里,飞快地打蛋液,打好蛋液搅面粉疙瘩,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葱花鸡蛋疙瘩汤就做好了。
一人一大碗,让张爷爷和冯奶奶先吃,又把辣子酱,还有凉拌豆芽菜都拿出来佐餐。看着爷爷奶奶狼吞虎咽吃完一碗,又从锅里添了一碗。
大家围着爷爷奶奶,等他们吃饱吃好了舒一口气,我赶紧把光盘光碗收回盆子里洗,匆匆洗完,倒了水,又围了过来。大家都想知道他们挖药的情况,大刚这个时候才把两麻袋药拖进库房,满头是汗,一声不吭地也坐在炕上盯着爷爷奶奶,用目光询问我是不是错过了啥?我摇了摇头,赶紧问:“爷爷,奶奶,你们在外面住地窝子,晚上是不是很冷啊?能吃到热乎东西吗?我们都担心死了。”
“哈哈哈哈……”张爷爷放声大笑,“就知道你们会瞎担心,这挖药就跟打仗一样,我还能不会打了?本来不想扛这么多药回来的,这不是驮回来让你们看看好安心嘛!”
张奶奶一直在旁边仔细打量着张爷爷和冯奶奶,发现他们人没瘦,精神也很好,就放心了。接着问:“怪不得今天下午他们从厂部回来,说供销社的人急着收药,问咱们红柳沟的药有没有送回来,你答应他们了吗?你们还要去吗?”
张爷爷答:“明天给他们带信过去,让供销社他们自己上门来收,这批药的质量攒劲的很,结了钱就多买点挂面。在林子里煮汤面条、泡干粮,就着咸菜吃个饱,还是不错的。”
“就是就是,能吃饱呢,睡得也暖和着呢。比我想象的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原来我想的是晚上冻,白天冷,挖药也就是挖个挣命钱,哪知道就是白天累点,晚上睡在热炕上舒舒服服的。白天药又多,拔出来都是钱啊!哎呀呀呀,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哈哈哈哈……”冯奶奶拍着大腿大声笑着说。
“还有热炕?”地窝子不就是个人能住的菜窖吗?咋里面还修上炕了?我们都是一脑门子的疑问。
“咋就不能有热炕呢?我去年秋天就悄悄地去盘好了,我还挖了两个地窝子呢,万一药挖得多,还能多个地方放,是不是?人多了也能分男女睡。”张爷爷笑答。
“就是的就是的,那个炕盘得攒劲得很,除了比家里的炕矮一点,烟筒通风利索,炉子好烧得很,炕热乎乎的,睡一晚上不知道多解乏。厚厚的麻袋麦草垫子一展开,被窝褥子一放上,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连梦都不做。”冯奶奶也急忙点头证明。
张奶奶也也笑着说:“老头子你行啊,悄悄摸摸地干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怪道去年秋天你经常骑着红柳沟的马出去溜达,还以为你骑着过瘾打几个兔子玩,顺便给人家放马呢,还提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咋也不早和咱们说说?真没有挨冻遭罪?”
张爷爷得意地说:“打仗哪有提前把作战计划和作战部署都泄露出来的?不都是悄悄摸摸地开始打吗?打赢了再说。”
冯奶奶在旁边点头证明:“我到了一看呀,那地窝子有门有锁,里面干干的,劈柴都在角落里堆得好好的,引火的柴火也有,点上火炕一烧热,厚麻袋麦草垫子一铺,行李一放,哎呀呀,那就是跟房子里没有一点啥区别啊,桶子盆子锅子草垫子老张都提前放好了,啥时候买的呀?我满意得实在是不行,真是没有遭啥罪,光去挖钱去了。”
听说他们没受苦,我们心里立刻就舒服了。此刻,众人对老侦察兵冯爷爷的佩服指数是蹭蹭蹭直线上升啊!冯爷爷告诉我们,他挖好地窝子后盘了炕,准备了劈柴,还在雪大的时候去除过雪,冬天也去点过几次炕,里面还熏过艾草,这些事都是点点滴滴,一直慢慢筹备着。出药材的森林离家很远,挖药晚上不能回家住,不然时间全浪费在路上了。在林子里挖好地窝子住下,一是省时间;二是方便挖好的药存起来;三是在附近找药回去休息和烧水吃饭方便。他提前准备好地窝子,就是为了春天挖药的时候住着舒服安心,老胳膊老腿了,自己要爱护好自己,不能跟年轻小伙子一样硬扛,到地方现挖一个地窝子胡乱凑合一住,饿不着就行。前面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最后挖药工作顺利进行,钱要挣上,人也不能累倒,吃好睡好才能干好。
吃饱喝足一暖和,人就容易打瞌睡,急性子的冯奶奶说:“我得赶紧洗洗睡,明天还得一早走。那一林子的药还等着咱们拉回来换钱呢。”张奶奶也急忙去准备明天的早饭,还有挖药要带到林子里去的干粮、挂面和咸菜。
我和大刚、兰兰拖着不让张爷爷走,让张爷再给我们讲一会儿,实在是这个老侦察兵给了我们太多的震撼和惊喜。张爷爷要考考我们,“通过刚才这个事儿学会了点啥没有?”尤其对我说,“你这个小瘦猴,你先说说看。”兰兰在旁边护着我插话说:“我姐不是瘦猴子,她过年长胖了。”大家哈哈大笑。我笑着抱着兰兰回答张爷爷:“是不是这叫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行啊行啊,你妈都教你未雨绸缪了,不错不错。大刚,你看出点啥没有?”
“应该是悄悄准备,慢慢积累,保住秘密,没做成之前不乱说?”大刚一边慢慢想,一边抓着头皮认真地回答。
“哎呀呀呀,到底读书识文断字了,说得好!”我再教你们一点,“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他看我们都没有听懂,接着说:“这话是啥意思呢?就是想做好一件事情,得方方面面考虑周全,要想具体做好一个方面,就得从全局出发。总之就是:早想全,早准备,不吃败仗”。张爷爷顺手写下这几句话在新作业本的后面,让我们自己背下来,就在张奶奶的催促声中,回家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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