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潜意识里下雨天和听戏更配。
文/悦卿
小城又下起了小雨,深秋的雨,一场比一场寒了起来。
连日以来排练体操身体乏力的难受,入睡后难得没有做梦,我是令人嫌弃的处女座,一直有洁癖,强迫症,被单也是刚换的,所以这一觉我少有的睡的很熟。连一直没安全感的心都渐渐放松下来,这久违的感觉让我贪恋。
雨在凌晨五点多时下起来的,不是让人带有幻想的撑着油纸伞从雨巷走来美丽姑娘的小雨,她刚来时就气势汹汹,掉落地上的声音一点一点融入朦朦胧胧的天色,一滴一滴极快的冲击着人的耳膜,一丝一丝凉气随着均匀的气息慢慢侵入身体。我裹了裹被子,潜意识里已苏醒,身体处于一种极度缺觉的状态让我不愿醒来。我想,我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普普通通的农民,下雨天是老天给他们强迫进行的休息日。小时候,家里住的是三间走廊带着厨房和厢房的老屋。屋子与厨房间还有长约一米的巷道,爷爷把巷道外面封死,里面一侧用砖头拦成半人高的小墙,冬天供牛羊吃的稻草用闸刀闸完后就放在里面。
冬日某个天气晴朗的上午,爷爷会提前在稻草垛拽好稻草,吃完中午饭趁着中午的阳光,午饭带来的热气爷爷会开始闸草。三姑一般也会来,爷爷用腿压着一捆稻草,两只大手有力的攥着,手起刀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拖沓。在这过程中爷爷还和三姑聊着人情里短,谁谁家什么事做的不对该怎样做,姑姑怎样对他公公婆婆爷爷都会尊尊教诲。我小的时候总是天真的猜测草在割断的那一刻是不是疼的,但当我靠近闸刀时,爷爷总是大喝着我离开。那闸刀大概有一米长,刀口十分锋利,我后来想到小时的这种想法还会后怕。
闸完草后通常天还没有黑,爷爷和姑姑会热的脱掉大袄,六十多岁的爷爷那时身体依然很好,头发乌黑,健步如飞。晚饭时三姑和我们一起围在家里的木桌旁,一人一碗面汤,只有一盏有点泛黄的灯,我们的身后是我贴了满墙的奖状,爷爷不是个爱表达感情的老人,但仍然可以从他来人就介绍这面墙中看出这是他的骄傲。那时的日子慢点让人心静。
爷爷喜欢听戏,爱在晚饭时喝点小酒,但不酗酒。冬天下雨时,奶奶搬着板凳放在门口西处,腿上放着簸箕,簸箕里放着今年夏天收来的菜籽,她是个安静的老人,不常说话,遇到家中几个奶奶聚到一起时她总是静静的听着,微笑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奶奶用手揉着菜籽,爷爷在堂屋里听着戏。隋唐英雄中罗成活埋亲母折他阳寿整十年,薛平贵与王宝钏,哭守寒窑十八年,这些都是爷爷在戏剧里最爱的故事,百听不厌。咿咿呀呀的戏剧声伴着下雨声从屋檐滴落,落在地上,雨打瓦片的声音让人觉得很踏实。
我从小就是个安全感很低的小孩,我习惯跟奶奶睡,我喜欢藏到奶奶的怀里。我们家那时墙上贴的有那时流行的画,有一幅画中一头似牛非牛,说是木头又不像的东西,有天奶奶起床做饭去了,我一人躺在床上越看越害怕,放声哭了起来。奶奶在厨房做饭闻声赶来,问我怎么了,可是我不知道怎样表达,只是一个劲的扭着身体任性着。奶奶嘴里哄着我:“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来了嘛,就你胆小。”她哄我的同时用手帮我擦着眼泪,她的手很粗糙,划在脸上生疼,可是我觉得安心
我听着外面的雨声,雨小了很多,我翻来翻去,很久没有睡的这么不老实过。我一会把被子蹬开,一会靠墙,一会滚到墙边,我像是小时候在奶奶怀里一样翻来翻去,奶奶慈祥的帮我拉着被子问我是不是又热了,我不回答,嘻嘻的笑着,奶奶也笑着。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下雨了,我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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