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我们缘起缘尽

女儿殇（续）

你不吃不喝两天之后，就在我下楼扔垃圾回来进门的刹那，我以为是眼花了！

你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只是站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过来，扑进我怀里，或者，将小手举得高高的奔过来要我抱。

我赶紧跑过来抱起你：“宝宝你想做什么？是想嘘嘘还是粑粑？你拉在床上就好呀，妈妈会给你换衣服，换护理垫的。宝宝你下床的时候摔倒没有？宝宝你下地的时候疼了没有。宝宝你要喝水吗？宝宝你肚肚饿不饿？……”

我就像一个啰哩啰嗦的老太太，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着。

我知道，从床到卧室门口的那1米多的距离，你已穷尽了洪荒之力之力。

卧室的门口，有一滩水渍。我1秒钟就知道，是你小便了。

我知道：

1.你选择我不在的时候才下来，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你的艰难。我甚至怀疑你摔了跤。

2.你坚持站在卧室门口，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妈妈，小心脚下。”

3.你全身无力，还是站到我回来，是想让我有所安慰。你是在用行动说：“妈妈，别太担心，你看，我还行。”

我更知道，你这样做，根本是因为：你是一个要强的小姑娘，也是一个贴心的小女儿。你还是一个爱清洁的小姑娘。

我安慰着你：“没有关系，妈妈看到了，妈妈拖地就是。宝宝嘘嘘在哪里都可以。”

我试着给你喂一点点水，你居然喝了！还不止一口。我心中狂喜不已，以为是有转机了。我想，也许是医生判断错了。那天，医生让我把你抱回来，好好照料，我就知道，我的判断和医生的判断是一样的。

只是我不愿意相信，总还抱有一丝侥幸。

但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心里都明白，最大的可能也不是情况好转，而是：回光返照。

拿热毛巾给你擦拭干净，把你放回到干净的护理垫上，我去清理地面。

你温柔地看着我，我温柔地对你说：“不要担心妈妈，不要留恋妈妈，放心地走。”

因为，我知道你是开始自净了。

接下来，你不停地将体内所有的污物排出来，我不停地给你擦身，不停地给你换衣服。有的时候不小心会弄脏我自己和床单，我就给自己换衣服，换床单被套。我毫无怨言，只怕弄痛了你。

整整两个晚上，我几乎彻夜不眠，守在你的身边。生怕我睡熟的时候，你有微小的要求我会错过，更怕你在我熟睡中离去。

你的眼神追尽量逐着我的身影。我明白，小小的你，心中有所牵挂。

最后的时刻再怎么排斥，还是来了。我微笑着对你说：“宝宝，这一世，咱们是善缘结善缘了，你安心地上路，不要牵挂这一世的人和事。下一世，做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人。”

“我们不得不分离，轻声地说声再见，感谢你曾给过我一份深厚的情谊。”

只要你好，下一世，无论你从哪个妈妈的肚子里生出来，都是好的。

这一世，我们缘起缘尽。

我是@青衣的书影世界  说书影，聊情感，洞见人生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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