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治军
“九曲弯弯赤水河,石盘南山柳沟坡。山泉龙泉跑死马,一见城门望沙河。”简阳石盘铺到成都百十里,这是简阳流传至今的民谣。傅崇矩(1872年至1919年),名傅崇榘 字樵村,简阳石盘铺人。清授朝仪大夫,后补泸州教谕。民国马边、松潘县知事,军中秘书长。其父廷玺,清拔贡,曾为江安教谕。
傅崇矩“早年应童子试,榜列第二,名传乡里。少年时天资聪颖,才器通达,其学兼收博览,才华出众,有强烈的报国热忱”。少时,随父离开简阳上成都,此后常以成都人自居。
简阳石盘是傅崇矩的故乡,曾养育过他,尚未留下故事。10余年前,笔者带着崇敬的心情,从成都到简阳循着历史的足迹,探寻他的经历,默默走进百年沧桑,傅崇矩究竟还掩藏了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
傅崇矩青年时期就开始著述,先后写出《春秋分目1~14卷》、《麟经类考1~48卷》、《西城古今沿革图考》、《西安防务险要考》、《中西新学提要》、《中外商务丛钞1~100卷》、《考订长江水道图》等规模宏大的《傅氏丛书》。
1898年,傅崇矩25岁时肄业于成都尊经书院,在书院师长宋育仁所办的《蜀学报》中司职采访。老师宋育仁其拥护和鼓吹维新变法的主张对傅崇矩影响甚深,他深感国家要救亡图存,必须效法西洋和日本。而后,他大力提倡科学,振兴实业,革除时弊,开通民智。他决心致力于宣传教育,以唤起民众。他性格开朗,识见卓越,较一般儒生激进。常在友间讨论时务,推崇西学,拥护变法维新,热心探讨救国富民之道,有诗句:“乾坤莽莽鞭争著,风雨时时剑欲鸣"。戊戌变法失败后,傅崇矩坚定了弃政从文的决心,转向著书和办报刊,以期施展自己才华。他诗中道:“少小从军笔屡投,男儿三十来封侯。士非知己难为用,生不逢辰死亦羞。且著新书消岁月,愧无多迹到非欧。西方教育东方翁,试问支那胜得不?”
1900年,傅崇矩在成都桂王桥创办图书局,出版书籍、地图。这年,他同苏星舫创办了《算学报》,这是成都最早发行的报纸。仅出版两期,后因销路不好停办,他不灰心。
1901年,傅崇矩又创办《启蒙通俗报》。在此他四处联络增大发行,“代派京沪各报,始畅行。”並以傅氏图书局在桂王桥街和昌福馆街分别设立“阅报公所”,预备六七十样中外各报,供人取阅。当时,由于民众文化水平不高,识字的人不多,而报纸又是刚出现的新事物,人们还没有看报的习惯,傅崇矩设立的“阅报公所”,以此为载体让民众免费获取各类资讯。
1903年,傅崇矩毅然自费留学日本,考察其政治、文化、工商等,学习国外经验。同年,日本在大坂举办“万国博览会”。他在会上购买了“中国读史大地图”20余幅。从此,潜心钻研地舆之学,于古今中外,山川形胜,了如指掌。自绘、自镌中国历史地图及四川全省详明舆图,此图为四川最早的完整地形图,成都开始印刷彩色印件。那张宣统三年六月“新订成都街道二十七区图”就是出自于傅崇矩之手。
1906年,傅崇矩在图书局内创立印刷公社,办起石印和铅印,便将自办的《启蒙通俗报》改为《通俗日报》,每天出一张半,自己一人编辑。从这时起,傅崇矩由办期刊改为办日报。到了1909年,他又增出《通俗画报》作为副刊,画报中所有的文图都出自他本人,如:讥讽官场的漫话《中西人》,讥讽那些以“改革”、“维新”为幌子的官老爷的丑态”。漫画旁题词是:“一身洋装,满口华语,周身洋货,不遗下体。又非讨口,狗棍夹起。好像闷头,软帽穿起。又不屙屎,把烟咬起。改良社会,个个笑你“!成都办画报傅崇矩为第一人。他学识丰富,多才多艺,他不仅中文基础雄厚,还懂日语,在他办的报刊上,经常译载国外的专稿和社会新闻,《启蒙报》上的海外奇谈,就是他的详作。他还擅长图画,如发表的“蓉城交通进步图”、“今日成都”皆为手出。此时的通俗报纸更趋完备,从文字通俗到以图代文,使识字不多或不识字的人皆能看报。
同年,商务局沈总办委托傅崇矩创办东洋车行,他在福德街创立“工业馆”,雇请木匠铁匠百余人制造东洋车(即人力车、黄包车),洋车制成约百余辆,但因当时四川总督锡良不准在城内行驶,东洋车只能在“成都花会”期间沿柳荫街到青羊宫城墙边大道上行驶,而供游人乘坐。一两年后终使“东洋车”遍行于成都城内。
1911年,《通俗画报》由于鼓吹争路(四川铁路保路运动)、鼓吹民权,遭兵乱短时间停刊。次年6月28日,傅崇矩与人合资,《通俗画报》复刊了,他仍是该报的主要编辑和绘图员。傅崇矩对办报的见解很深刻,在“看报有益说”文中写道:办报的人,是对社会十分有益的人,人们一年之中务必买几份报刊来看。他还说:要想中国强,不可不看报,要想中国富,不可不看报,中国人要振作,不可不看报。这是报刊有用论的最早文章,对研究四川报刋史很有价值。傅崇矩一生最大成就是办报,尊奉为“四川报业先驱”不为过。
傅崇矩在办报的同时,对成都各方面的情况进行调查研究,实录了成都文化、风俗、民生等方面材料,积累了丰富的资料,费尽心血的出版了《成都通览》这部巨著。其师沈秉堃序言“门人傅生从游有年,恒留心实学,近又著有《说成都》(即本《成都通览》注)一书,邮寄来滇。浏览一通,举凡山川气候、风土人情、农工商业、饮食、方言、居家事物、凡百价目、水陆程途,靡不毕载,诚人生必用之书也。”全书共8册,约30万字,此书系傅崇矩一人所著。1909年9月出第一册,次年出齐。《成都通览》系志书体,内容十分丰富,凡举成都的沿革、地势、气候、江河、街巷、场镇、学校、工商、农业、土特产、酒肆、菜肴、小吃、邮政、古迹、名胜、风俗,乃自民间语言、儿歌童谣等皆囊括其中,各行各业几乎都可以在此书中找到百年前的史料,是后世研究清末时期成都民俗、民情的不可缺少的参考文献。被文化史、民俗学、方志学多方面专家学者称为:研究清末成都历史的百科全书。
1905年,傅崇矩被委任为“彩商会议所”商董。此后,他在成都首领开办“富记彩票行”,承销彩票。受到经办行彩票发行的汪委员坑蒙拐骗,亏损过万,使他经济上受到很大打击,加之官府设下圈套,最后把他们所办的石印铅印全部侵吞,终使他的报纸和所办学堂皆无款以停,倒霉到住。
1915年,四川都督胡文澜委以傅崇矩当松潘县知事,上任时徒步而行,沿途查访,到松潘县城上任。到任后,又考察民情风俗,游览名胜古迹,后来写出《松潘游记》一书。这书是对九寨沟、松潘古城、叠溪镇等川西北风景区最早的文字记录。同年,又出《自流井记》书一册,这些著作为研究社会状况、民风民俗,有相当的历史和学术研究价值。
1919年秋季,傅崇矩(候)补嘉、犍、峨、马县清乡司令,病卒于任上,终年47岁。后归葬于成都外东化成寺,坟前立有一碑,墓碑文为:“故清授封侯朝议大夫傅公崇榘大人之墓”,刻有傅氏生平记事。同年,其子嗣从简阳迁入成都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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