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终于回到了阔别八年的祖国,虽然离自己的家还有一段路,但一想到再熬过十 四天的隔离期,就能见到老公了,这激动的心情,真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我是坐厦门航空公司的班机,从东京回国的,估计整个机上的乘客都和我的心 情一样,落地之后就倍感亲切,从落地到入住酒店,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道关卡检查, 多少热心的志愿者的服务,前后费时三四个小时,没有一个乘客抱怨,也许都按捺 住归心似箭的心情,享受着宾至如归的温情吧!
进入客房洗漱停当后,已经是午夜零点时分,一天的旅途紧张,已完全被劳顿 所冲淡,此时,最亲切的莫过于床上柔软的被褥,和蓬松的枕头了……
“嘟嘟……”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浮 上云端。我习惯地拿起手机,却没有来电,而电话铃声还在不停地响,我渐渐从恍 惚中缓过神来,才意识到是酒店的电话座机在响。此时我的心就像是拧毛巾似地被 拧的一阵阵抽搐,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高压水泵猛地注入一股高压水柱。
我忽然感觉一股不祥之兆袭满全身:完了!我一定是中标了!
“喂!”我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强忍着脑腔和耳膜发出的强烈的心脏共振,准 备接受“疾控中心”给出的“阳性”结论……
“喂,你好呀!我是在总台登记时,排在你后面的那个大姐呀!”
听到电话那头的自我介绍,我那浮在半空中的心脏,才开始慢慢地回落,虽然 余悸未除,但也多少萌生出一些自我慰藉。
在酒店总台排队等待入住登记时,排在我后面的一位女士,主动地跟我搭讪, 说她是从美国回来的,家在山东,不知在厦门怎么才能熬过这孤独地十四天……。
我是个不善言语的人,特别是遇见陌生人,更是不知如何组织合适的词汇迎合。 遂,在大厅登记入住时,对这位站在一米开外的“话篓子”,也只是隔着面罩和口罩, 僵硬地回以微笑了之。没曾想,她却偷偷瞟见了我的住房号,还不顾礼节地半夜三 更打电话过来“骚扰”,还自以为是地说:反正有时差也睡不着,我们就聊聊天呗。
我真想回怼她几句,可转念一想;说来也是,这十四天的隔离,若有一个人说 说话,也多多少少能化解一些枯燥。遂,礼貌地告诉她,我是从日本回来的,现在 正是睡得最香的时候。
对方倒也知趣,快言快语地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也是从美 国回来呢,那就不打扰了,你先睡吧!明天再聊。”
我老家在江苏南通市郊,丈夫是个建筑工人,一次意外事故,造成残疾,丧失 了劳动能力。那年我唯一的儿子正读高一,为了缓解沉重的经济压力,我将丈夫和 孩子托付给公公婆婆后,只身一人远赴日本,在一家电器厂打工,这一干就是八年。
这八年间,我每月只留一点生活费,把工资收入全部寄回家,总算是熬过了最艰难 的几年,现在丈夫生活可以自理了,儿子也大学毕业在苏州找到一份挺满意的工作, 再加上日本的新冠疫情爆发,导致我打工的工厂大量裁员,也算是天意善待吧!我也该回家了,这才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在第二天的电话里,我跟那位大姐唠起了家常,这八年背井离乡的心酸,我还 是头一次跟外人说起,同时也为能遇上这么一位“耐心”的听众而感到欣慰。
两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能聊的,无外乎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一些不顺心的事和自己感觉值得炫耀的事。对方对我的家庭不幸表达同情,对我的坚强也不吝啬溢美之辞,不停地鼓励、问长问短,真给人一副热心肠的感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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