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多了,跟那事儿无关……
我还是说的艺术。对!我就是要跟这个词没完。哪管这词到底有多少种解释?哪管在不同的人眼里有多少不同的样子?哪管这词是外来的还是本土的?反正,有差异就有市场,差异越大标准越是混乱,越是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嘿!我可是个投机分子。
而且我心态很好,我说的有没有人听得懂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撩闲的作用,好玩儿是第一位的。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就是学艺术出身的,两个爹都在家画画,老婆也画,我不说点跟艺术沾边的事不就是不务正业没出息么?
“画画是艺术吗?”
“艺术需要有人懂吗?”
“艺术需要讲出来吗?”
“我这么胡说八道算艺术吗?”
以上每一道菜都可以宽展成一整席,搞出个几十万字,贴上专业理论的标签。
可是理论这个东西现在真是不敢碰不敢摸,甚是复杂,而且就像拔花生秧子一样,一嘟噜一嘟噜的,从一个小点就可以蔓延到不知哪辈子去了。我觉得,人家研究数学、物理、化学这些理科的东西讲求逻辑,这么深入细致的研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非要把本来很活性的、感性的艺术拿出来这么一通研究,怕是会变了味道。大多数人对于艺术这个概念的第一印象还是跟“美好”“升华”等等这些词有关,如果搞艺术不是一件美事,那还搞它干嘛呢?
所以,当我经常陷入到艺术理论的种种考据和分析之中时,心情就会变得氤氲和痛苦。看理论书并非自己所愿,而是当真看不懂那些奇形怪状的现代艺术、当代艺术究竟是个啥意思。其中好些作品据说在当时当地引起很大反响,对它的文字介绍又常常是晦涩难懂,那就真的没办法,想搞懂只有多读书了。读书后搞懂了吗?……没有!
更为让人恼火的状况就是刚把一前位艺术家理解的有点眉目的时候,又会发现后一位艺术家据说是革了前一位的命,再次把艺术的进程向前推了一步。理论界更是如此,一浪汹汹而至,还未平复,后浪再来,并且不管来多少拨,都号称自己是最先进的思想。看都看累了,更别说是理解,甚至是运用,真是淹没在字句的汪洋大海之中。
艺术家、理论家都爱干推倒别人的事,不这样他们似乎很难立足。是进化论的影响吗?(我至今难以相信人是猴子变的)
最近一段时间我就多少有点被推倒的感觉了。
我不是理论家,也不是艺术家,被推翻的不是我自己发明创造的东西,而是我脑子里原来的那些东西。你知道,知识这个东西就跟建筑物差不多,有梁有柱,有体系的。有些知识领域比较完整的部分甚至还有有雕梁画栋的地方,这些精致的部分往往是知识分子最引以为豪的货色。我算不上知识分子,勉强算知道分子,但那知识的结构和体系还是有些眉目章法的。毕竟俺也是受过高等教育,是上过大学(xiao)滴人。所以,一旦有一天,脑子里经年累月建立起来的这套知识系统遇到不可抗力的袭击,呼拉拉大厦倾,你说,这场面是不是非常动人?灾难片一样的,相信我!
最近我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就是在写文艺女神养成课的过程中时发生的——也许这篇文章可以算作那个课程的侧记了。这是写到毕加索之后,到了马塞尔·杜尚之后反生的事情。然后,就是一片强拆的现场。
实话说,毕加索理解起来、讲起来都不复杂,他画多,又风流,故事自然多的很,还要挑着讲呢。这个杜尚就没有那么多内容了,他年轻的时候还算比较活跃,到了二战前后基本是个半隐居的状态。他的作品也不多,跟大隐隐于市世的外高人似的,只是偶尔出手。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难说的明白的其实是如何解释他的作品。他是一位20世纪绕不过去的西方艺术大师,讲近现代的西方艺术必然讲到他。其实关于他的一些评论已经很多了,现有的资料很丰富,他自己也说过好多话。如果不必深究,只是依葫芦画瓢,把别人的知识挪用、搬运一下也就OK了。做个千聊的课程么,反正听众都是小白,何必费那么大劲?
但是,我想的不是这些。
我虽然第一次在千聊上做视频课程,也没什么经验,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应该把第一次当做最后一次。因为下次再这么做课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不是为了卖课赚钱,也不关心是不是有很多人来听,甚至自己还要搭些小钱进去,不过,这都不要紧。出手的东西就要自己首先满意才行。因此,这样的心态下我怎么会满足于嚼别人嚼过的口香糖呢?如果讲的东西没啥新意,那就不是课程是不是受欢迎那么简单了,而是会浪费了我大好的生命时光,这是多少银子也换不来的。
啰嗦了这么多还没有说那个强拆的事情,前面只是说了起因,接下来说过程。
你知道禅宗吧?达摩老祖、《六祖坛经》之类的关键词都是跟禅宗有关。这个杜尚在后来(二战后)被追认是一个有禅宗精神的艺术家。为啥说追认,就是他在20世纪初那会成的名,有一件叫《泉》的作品成那时的网红爆款,甚至被评为20世纪最重要的十件艺术作品之一。他做《泉》那会还没有人把他跟禅宗联系到一起。是二战之后,有一位美国的音乐家叫约翰·凯奇人,他火了,而他说自己是受禅宗影响才做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作品。凯奇做了啥呢?他的成名作是《4’33’》,你在网易音乐里还能搜到。你别指望在里面能听到一个叫音乐的东西,你几乎啥都听不到,仔细听的话就是一些细微的杂音,只是在结尾处突然有一阵热烈的掌声、喝彩声。凯奇成了一位影响巨大的美国当代艺术家,影响范围超越音乐领域,几乎覆盖你所知道的所有跟艺术有关的领域,此外还包括电影、小说、美术设计这些领域。然后,评论家就发现杜尚的作品和言行跟凯奇有异曲同工之处,因此就把杜尚他老人家请出来封了神。于是乎,大家都开始认为是禅宗的思想影响了这二位,然后才会有后来的那些丰富多彩的艺术思潮。
说到此处,我插一句,杜尚和凯奇的走红,以及美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并不是新鲜事,我上大学时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最近写课程才又看了一些文献,把以前零散的知识进一步串到一起,仅此而已。真正冲击我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刚才说是禅宗影响了美国的当代艺术(还影响到了乔布斯这样的高科技人才),美国的当代艺术又传入到国内影响到了我以及我身边的很多老师和学生(当然还有更多的人)。那么,这个传到西方的禅宗就值得好好研究了是吧?这样才能把课讲好不是?于是我开始追根溯源。知道了真正影响西方的禅宗是日本禅宗,是日本的禅僧到了美国之后,经过一系列的翻译、著述、讲座、培训等形式才深入到美国人民心中。据说这也是当时日本的国家战略,是文化输出的一种手段。可以说,日本人在这方面做得可圈可点。既然如此,于是我就买来些曾经著名的日本禅僧——铃木大拙的著作(全套哦)。这样直接看源头不就得了,省得再去猜那些理论家的复杂论证到底是说的啥。
嚯!这一看不得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到面前:铃木大拙说的好些话有问题!或者是说,对的不多。
你也许会问:你凭啥说人家不对呢?你算老几呀?你又不是得道高僧?
这我还真是无言以对,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比铃木大拙强。唯一可以跟他叫板的资本就是我还活着,而他已经死了。
但有一点,如果你拿出咱们本土的经典,拿出真正公认的得道高僧们的那些著述,跟铃木大拙的比对一下就会发现,差异还是非常明显的。我这里就不一一例举了,不然会成博士论文,对写的人和看的人都是灾难。总之,铃木先生有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他甚至会把一些历史事实讲错(或是扭曲?)。别忘了,谈起禅宗,咱们中国可是起源地啊,日本禅宗是二手的,美国禅宗能不能算的上三手的现在都成了问题。从学术角度来说,现在我还不能完全的确认铃木大拙的理论有偏差,原因是我只能看懂中文,如果要下定论需要查阅英文和日文资料才行。谁知道到底是不是中文翻译脑子进水故意把对的说成做的,白的说成黑的呢?因此,这就还算是个悬案。我也不打算主动去解开了,就那么悬着吧,反正我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根子上错了,长出来的东西还能是对的?
种的西瓜籽,最后想收获土豆,那不是做梦吗?
要命的是,因为从表面上看起来西方的当代艺术处于严重的领先状态么,所以国内的搞当代艺术的人当然会跟着学。咱们国家的老百姓就是这么有志气,只要是老外擅长的东西,咱们拿过来保证能学的很像很像,最后造出来的东西连老外都分不清是自己搞的还是别人搞的。在我上大学那会,搞实验艺术、搞观念艺术、搞大装置的是一片非常热闹的景象,人们都在跃进的过程中享受着那种“先进性”的欢愉气氛。超英赶美不在话下。
那么既然老外都是受禅宗影响才搞出那么些丰富多彩的艺术形式,那作为禅宗的发祥地的我们当然不能落后了。因此,无论国内国外,只要是搞当代艺术,搞先锋艺术的人,要是不会溜达几句禅宗的公案,甚至不会整几句《道德经》的原文(谁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禅宗和道德经可以一起打包成套装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搞艺术。
我没有搞艺术,我经常说自己是在被艺术搞,所以只能低头不说话,默默的走开,实在憋得慌就上简书码字记仇。
这次是真的被艺术给搞了。前面说我在写文艺女神养成课,结果就卡在杜尚这里了。不是杜尚卡住了我,是那些新买来的书卡住了我。或者说也不是书们卡住了我,是我自己的一部分知识体系崩塌了,所有经过此处的道路都被阻隔了,前方无法通行,也无法绕行,就是这样……
那几天我真是沉浸在灾难现场的浓重氛围中,我恍惚间觉得,这么多年以来——差不多将近一个世纪了,居然有那么多的人都把土豆当西瓜吃,而且还生出很多衍生产品来,还形成了产业链,还拉动了就业、贸易、进出口、文化交流啥的,真是不可以思议啊!三观毁尽啊!我该再如何看待原来奉为圭臬的那些西方艺术大师和理论呢?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于是连续病了两次。还好都不是多大的毛病,甚至第二次病都算不上病,因为到医院啥都查不出来,但就是难受,就是不能直立行走,最好躺着、趴着、跪着。
我被成功的推倒了。
其实还是自己了解自己。我心里清楚的很,这还是心病,是对自己过去的一个告别仪式。
想想也是,何必较劲呢?为啥要把那些一浪盖过一浪的所谓权威理论当成是尺子呢?难道没有了尺子就不会走路了?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排泄物终归是逃不脱被排泄的下场,就地解决一下就得了,真的不必非要在尿之前一定要把如何把尿、尿多远、落点在哪、保持什么姿势、完事怎么善后等一系列问题搞明白后再把尿撒出来。憋了就尿,自由挥洒就是了——生活竟然如此简单!
因此,昨天在我把关于杜尚的那个章节再次写了一遍以后就这样定稿了。这是第四遍还是第五遍已经不记得了,前后一共写了三万字还是五万字也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管记下此时的一种观点即可,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新的想法出现呢?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看到别的什么资讯、文献让我彻底推翻原来的想法呢?这个世界本来不就是瞬息万变的么?那一波一波的海浪什么时候停息过?
甚至我有了另一种错觉,当你只要站在一个足够高的地方看自己一路走来的路时,那曾经坚信不疑的脚印和自以为正确的路途其实早就被岁月的风吹散了。之所以说这是错觉,是因为从一个究竟的角度来看,哪一样不是错觉呢?我有蹒跚前行过吗?我有上下求索过吗?我有一览众山小过吗?那条路有过吗?那荆棘存在过吗?那山确实耸立吗?那个“我”在哪里?那个“我以为”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别人的作品和文字当然是必须的,而且不仅要看,还要睁大眼睛使劲研究。但无论如何看,如何研究,只要是进了自己脑子里那就是化学反应了——新物质产生。而如果仅仅是看了别人咋做自己就咋做,看了别人咋说就咋说,那就是物理变化而已——不同的物质的堆砌。想让自己活的自在、明白、快乐,就要做化学反应,不然只会越堆越多,就像喜欢拾荒的老太太那样,不仅把自家堆满,还会沾满整个楼道。只有化学反应才能使无机变有机,才能释出活性分子,才能避免消化不良。这是不是也叫知识的营养学呢?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谁也不可能钻到另外一个人的脑子里去。作家、艺术家他们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他们做的作品对于他们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些其实只有作者本人才知道,其他人都是傍观者。评论家更是如此,看起来旁征博引、论证充分,但还是自己的一种个人判断而已,别人的认可或否定也是站在对方角度的理解。每个人都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那个所谓的“他者”根本没有实实在在的存在过,整个世界莫不是一个“大我”而已。而这个“大我”也仅仅是在“我以为”的这种前提下才存在。
“我”可以被轻易消解。消解了那个“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存在了,而是会剩下那么个充满生机的灵冥观照着万物。
就用这灵冥去旁观那些叫做艺术的种种吧,笑看就不累。
这时就会感觉,写作真是一种修行,它会考验一个人的见地,那一遍一遍的改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每次被抛弃的文章都是一层层脱下的躯壳——是不是可以叫做“禅蜕”呢?
这种修行还会体现在身体上,这一点都不玄,因为我是亲身经历过来的。思想上一旦实现了某种程度的对自己的超越,无论是从心里还是从身体上都会有所表现。最近的两次小病以及痊愈的过程就是最好的证明。在这里真的要好好感谢于红老师,是她给了我母亲般的关怀。于红老师的境界无论是内是外,都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赞叹的高度。于红老师绝对算是一位大隐隐于北京二环某小区的高人!
有了这次的经历以后,再去面对以前的那些知识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之前说的那个强拆后的灾难现场在一眨眼后也消失不见了。原来这地方本来什么都没有,哪有什么多年建起来的高楼大厦?只是一片草地而已。现在是冬季,地上还是一片枯黄,过不了多久就会抽出新绿,再过不了多久还会绿油油一片,然后这里还会变成一片枯黄。这就是自然的馈赠,是万物运行的轨迹,只需静静的观赏就好,建楼和拆迁其实都是孩童的游戏。我只愿在这静好的岁月时光中留下些片段和文字,告诉这个世界我来过,仅此而已。如果你看到了这些文字,并且有心跟我并肩一起坐下来看日月轮换,我会向你微笑,并会向你娓娓道来昨日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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