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了,正月初八,开工的好日子,人们也陆续离开家乡踏上了的路途。
连续几天的睡眠不足令我的黑眼圈更严重了,可是今天我不忍睡去,因为我要记录着令人难过的晚餐,更是一个人,一代人家族的喜怒哀乐。
张贤,小名向阳,从小小保安混到现在汽车站的后勤主管,同时掌管两家餐厅、一家工厂、一家梨花木代理商的老板,这位两个孩子的父亲,这位我们落难来到深圳无私帮助我们的“张舅”,在今晚用他的眼泪告诉了我人生浮华的背后更多的是无奈。
在他的老家,老张家和当地姓白的人家是死对头,听说是张家人打死了白家的儿子,人死后埋在了牛圈里,后来是警犬闻到了尸体腐臭的味道,从此埋下了积怨。
后来白家人当了村支书,百般刁难姓张的人家,张舅的老爷像丫鬟一样被使唤,每天干最重的农活,单薄的身体担200斤的扁担,张白两家更是经常打的不可开交。再后来张家人的婚礼上,白家带了100多口人去闹事,张舅的哥哥是练过的汉子,带头把白家人打了,有一个在医院昏迷的3天,白家人每天围着村子只要是姓张的人家,就要在门口骂一阵子,说你们把我儿子打死了,没有警察过问,因为没人敢出头,那个年代,就是拳头势力说话的时代,你弱就要被打。
张舅并不像他哥哥一样争强好胜,每天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反而像他的名字一样,每天活的安分守己、懂事阳光,见谁都礼貌的问好,就像他现在说的一个人活的好似苟且偷生,只有大家好,国家好,才能自己好。
他今年40岁,老婆33岁,河南人,长的算漂亮,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可惜儿子小时候因为生病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变成了傻子。这是他的心头恨,他恨因为和老婆吵架,彼此冷战僵持延误了孩子的病情,他难过老婆家人的不懂事,他苦闷自己找不到家的感觉,每天深夜买醉,借酒浇愁。他说他并喜欢喝酒,他讨厌酒精在胃中翻滚的滋味,可是他没办法,他要那种醉酒之后的迷糊和短暂的遗忘。
很多人佩服他、敬重他,因为他是身兼数职的老板,有钱有地位,可是不知道他因为儿子每天苦闷交加和家人感情不和,彼此不理解。不知道他投资了这么多生意,多数是亏损的,他说他并没有找到人生的位置,一直在尝试,只是不想放弃每一个机会能赚钱的机会,因为他儿子每年治病的花费就达到上百万,他说是他上辈子欠他儿子的。
我记得演员王姬也有一个智障的儿子,她说其实很庆幸儿子生在了她这样的家庭,她还有能力给予他一些好的照顾和治疗,我想张舅也是这样的吧,只是他还是没有接受,他的家庭也没有接受,他说起儿子就满脸泪花,我也难过的说不出话,一定程度上,是我们连累了他,人的能力有多大就有多大的责任,而他把自己的博爱放到我们这些外人身上,为了让我们在深圳有个家,他牺牲了自己的家,连他女儿都说:“爸爸,你对你的朋友比对我们都好。”我不能说谁对谁错,我赞同张舅博爱的道理,但是人还是要爱自己,时代不同了,虽说没国就没有家,可是现在家不好国何以安定,希望张舅以后的日子能够多些爱与希望。
老爸平时不爱讲话,整个吃饭的过程他都小心翼翼的,当他话渐渐变得多的时候,我知道他喝多了,每个人都在说自己的事情,老爸突然对着我说:“你阑尾炎的时候,老爸抱你上床,当时老爸说你好重,是活跃一下气氛,开个玩笑,不要因为悲痛就放弃开心。”或许没人听见老爸说这句话,但是我知道他是说给我听的,我知道他可能在解释,我瞬间又想哭的冲动。
从小到大,老爸都是喝醉酒之后才会说出对我的疼爱,因为赌博我们倾家荡产来到深圳,或许他一直都是内疚的,我对他也是反复的愤怒和原谅,去年我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老爸老妈赶到医院都是吓傻的表情,也是因为我意外生病曝光了老爸的工资卡,可怜的是他承诺的三万块钱再一次被他赌的只剩下四百块,才明白为什么全程他都不敢和我们交流,也不敢看我,只是自己喃喃自语的说:“麻烦了,麻烦了。”除了那句抱我上床时的:“你好重啊!”
父爱,或许没有母爱炙热,但他用他的方式远远的感知你。
“为了你们,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命”——这是老爸对爱壮烈的表达。
珍惜一切吧,或许不是你想要的,或许不足,但幸运的是你还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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