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方言“子”字辨趣
吴方言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语言,其中入声韵特别多,可以说,掌握了吴方言,学习中国古诗词的音韵,就特别容易上手。
常熟方言在吴方言里独树一帜,既不脱体系,又有自身特点,其发音更为古拙,更难模仿。对其他语系而言,比如官话(普通话),如同外语,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很难听懂,无法理解。
常熟方言里的仄声韵特别多,很多音就读成了“仄”,比如“子”这个字。
常熟人称父亲叫老子,读作“老仄”,孙子叫“孙仄”;日常穿戴,帽子、裤子、鞋子,读成“帽仄、裤仄、鞋仄”,其中“鞋子”的“鞋”还不读“xié”,而读“há”;所有带“子”字的水果,桃子、桔子、柿子、李子等,都读作“桃仄、桔仄、柿仄、李仄”,其中“桔子”的“桔”还不读“jú”,而读“zhú”;凿子叫“凿仄”,骂人痴子叫“痴仄”,桌子叫“台仄”,箱子叫“箱仄”,胡须多叫“老胡仄”,颈颈里挂一串珍珠叫“珠仄”,物品牌子叫“牌仄”,扇子读作“扇仄”,椅子读作“椅仄”,车子叫“车cū仄”,房子叫“房仄”,等等。
在常熟方言里,仅有很少的“子”字是保留原音的,比如儿(音“倪”)子,石子,沙子,打弹子,掷骰子等,都读作“zǐ”。
同时,在常熟方言的词汇里,有些“子”字是直接被规避忽略的,比如“窗子”,读作“窗盘”;“梳子”读作“木梳”,而且不管梳子是什么材质,木质的,塑料的,还是金属的,一统读作“木梳”;“凳子”,不管高还是矮,竟然都叫“矮凳”;“聋子”读作“聋膨”,“样子”读作“样式”,等等不一而足。
另外,即便不是“子”字,常熟人对“仄”音也是情有独钟的。拿东西叫“拎仄、挑仄、扛仄、掮仄、搬仄”,上餐桌叫“咪仄三两酒、吃仄一碗饭”,吃醉仄酒于是困仄一忽,小干勿乖叫“打仄一顿”,锻炼身体叫“跑仄一圈”,小区遛宠物看见“牵仄一只狗”,亲戚朋友到访于是“杀仄一只鸡”,夫妻拌相骂“气仄两夜天”,小青年谈恋爱起相思“瘦特仄海万”,学堂教育小干家长大闹头“变仄老师不对”,一碗粥烫得来“冷仄一歇喽吃”,天热得来“坐仄一歇喽跑”,今朝空闲去“搓仄二将麻将”,赚不着钞票“弄仄一盘乖张”,“为仄工作寻仄领导”,解决问题“开仄一个会”,单位“来仄一个新职工”,养小干“请仄假”。最后,我用常熟方言“说仄一歇非”。在常熟方言里,奇妙的“仄”音真是太多太常见了,每天都与我们相厮相守、不离不弃呢!
常熟方言是我们真正的母语,体系不大但具体而微,自有妙趣横生,可现在的常熟方言,貌似有日渐式微之险,许多小孩子,几乎不会讲常熟话了,发音僵直,还得夹杂普通话比划半天,令人遗憾。传承母语是全体邑人的责任,希望能维系一个良好的语言环境和发声氛围,我们留给后人的绝不能是残羮冷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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