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开着车,上下班,一路上,车流,人潮,花圃,路树,白天的市政建设杂乱无章,夜晚的霓虹眼花缭乱,还有广场上声嘶力竭的现场营销,以及各种滋事和警车救护车的呼啸......一切都随车而过,景致别无二样,心情似水流长。我听着车载收音机,任世间事在耳畔流淌,心情古井无波,岁月淡漠,韶华荏苒。上班工作填饱肚,哪管春花秋月事......我只放飞我的心去追逐远方。
人们,上班,工作,生活,社交,都伪装着自己,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深藏内心,凡事都对付着过。都累,都想减压希望放松,于是都乡郊休闲,跨省旅游,还期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最好还带上三五知己,梦想浪迹天涯,如若没有知音,就禹禹独行,与明月为伴,与星星对话。
一旦离开原来的环境,工作,生活,熟悉的人群和事物,立马换了一种心态,年轻,幼稚,还文青。是的,现实很累,压力很大,好在我们都深藏着一点文艺青年的梦想,无论现实生活再残酷,只要心灵还有远方,我们就能好好活下去。只是,现实必须伪装!只有伪装,才成熟,才理智,才智慧,才抗压,才能好好活下去!
于是,我们来到郊外,闲看白云,细嗅花香,心情大好。再走远点,指点山河锦绣,山川人文耳目一新,文青情怀大发,看山山美看水水美,看人都觉得淳朴善美。虽然大多数人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再不事城市文明,甘愿熏陶乡野烟火,与山川日月结伴,去追逐着梦想的精神家园,但是文青一下,释放心灵,抒怀畅想一下总是可以的。
来到云贵、川藏还有新疆,走在丽江古城、稻城亚丁、雪域圣地、大漠旷野,就脱下伪装,天真得像一个小孩,自视为洁白的天鹅,却不知天底下哪里都有鹰隼和猎枪,憩息了心灵也忘了人情世故,忘记了平常小心谨慎的做事做人规矩原则,最重要的是忽视了哪里都有人心险恶。我是在车载收音机里听到关于最近云南旅游接连发生的两起事件的,以前也听到过类似不少,这个世界战争烟火不熄,每天耳闻杀戮血腥事件太多,人人于己无关,照样生活,冷漠无视。之所以记住,是因为我也愤怼世俗寄寓文青,我也非常需要旅行我也很期待远方。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我又陆陆续续听到了云南省关于事件的跟进,以及各界的评说,还有广大文青愤怒的潮水火焰。据说丽江古城的经营有很多都是由江浙温州四川等地的老板承包下来的,古城的民俗风情都被严重包装,游客看到的各种表演只不过是民族服装套在末流艺人戏子身上,根本不是当地的少数民族在演出,彻底凉了文青的心。虽然我对于这些事情见怪不怪早已了然,却也跟着最后失望了一回,到底心里总对远方的美好还存在一点期待和念想,想继续闭着眼睛欺骗着自己,憩息心灵做做梦想,却被当头棒喝吓醒了。
香格里拉的大火刚刚给文青心灵撒上一把盐,网上随后犀利地再补一刀——香格里拉过度经营包装,铜臭熏熏早已不是净土。狂奔的理想再次出发,满世界寻找,一致认为稻城亚丁才是最后的净土,人们蜂拥出发,我却担心再也听不到最原始最真实的康巴民歌和芦笙,商业的气息熏染了雪山,玷污了白度母的衣裳。
百年前的西方,工业文明诞生并繁荣发达,制造了先进的武器枪炮,割图裂地,殖民掠夺,战火燃遍全球。许多善良的人,厌恶战争的人,或者身怀正义的人,或者心怀人类终极理想的人们,纷纷逃离家园,走出家园,到东方来传教、办学、办医疗办孤儿院,用辛勤智慧汗水勤劳艰辛付出不图回报,苦苦修行拯救灵魂,甚至奋然投身正义的战斗,为保卫理想的故乡灵魂的家园不惜付出了生命。在他们看来,这些穷困苦难的人是无辜善良的,心灵是纯洁美好的,这里的日月山川和蓝天白云都是最干净的,因为这里没有被工业文明下的利益人心熏陶污染过。
现在,交通基础和信息技术高度发达,拉近了世界的距离,人们都有机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可是却找不到一片净土安放心灵。于是,我们都披上伪装,封闭心灵,苦苦追寻,艰难探索,孤独冷漠,苦旅惶惶,哲思纷繁,心与心的距离宛如河汉繁星看似不远却隔着光年的距离。
我们人人追名逐利,世情冷漠如雪,穷尽机关算计,用尽文明手腕,使出刀剑枪炮,撕下斯文面具,武装毫发指尖,按照刺猬原则相处共存。偶有不善武装到全身的人,则被视为良善好欺。无法顺应规则者,则只好宅在牢笼似的生活工作夹小空间,社交低下,协作困难,禹禹独行,实则已成另类,甚至小小拖了人类进化文明进程的后腿。
亿万年来,我们进化出坚强的骨骼,发达的肌肉,星球最伟大的智慧,如今,我们还要进化出最坚硬的外壳和尖刺,保卫我们脆弱的心灵。我们不断研发高端武器,我们制造有毒垃圾食品,我们种植烟草大麻和有害粮食蔬菜,我们不惜互相荼毒残杀,只为赚取金钱名利,建造最坚强的钢筋铁骨的保护层,来保护自己。结果却发现,这个冰冷的保护层,无法安放我们的灵魂。于是,我们都在寻找一片净土,希望那里的山川流水和空气都是干净新鲜的,那里的人都是淳朴赤诚的,在那里,我们的灵魂就能获得自由。
结果,却发现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哪里都充满金钱名利以及争斗和暴力,聪明点的早有觉悟,走过路过,一笑而过,只是失意;天真点的,直至头破血流身心重创才能醒悟;更有不幸的人,误了卿卿性命。
更多的人,开始正视人类文明的精神困途,却不敢率先摘下生活的面具,因为我们的心灵是那么脆弱,真的受不起伤害。
我想,人类再怎么进步,科学再怎么发展,总不希望进化到抛弃肉体,用一块计算机芯片安放灵魂,变成星球大战里的机器战士吧?即使技术能够实现,那又如何?终是人类文明进程的歧路吧!不如重饬人类道德的新秩序,用普世的社会公德来拯救人心,一个良知回归的人类社会,何愁哪里没有青山绿水,哪里不是安放灵魂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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