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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录|Chapter 1 初相见【上】:家法伺候

长安录|Chapter 1 初相见【上】:家法伺候

作者: 望岫息心 | 来源:发表于2024-01-20 09:05 被阅读0次

    云山万重 寸心千里

    《长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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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璟记得再次见到云卿那日,是永昭六年的仲夏。

    她化名千逸,女扮男装,在胜棋楼中设下擂台,一举拿下十连胜。就当众弈客纷纷认输,陆续散去的时候,一个穿着青衣的俊俏少年用扇子敲了敲桌面,坐下对他合袖作揖,含笑道:“在下要挑战公子。”

    她的心绪微微有些凝滞,眼前的少年长着一对绀青色的杏眼,睫毛纤长浓密,肤如凝脂,酒窝浅藏,同样绀青色的发丝被一根白玉簪半绾着,不禁让她晃了神。

    有人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隔了十一年的幽幽光阴,她以这样的方式与他重逢,一盘棋局,她赢了他半子,却失掉了整颗心。


    Chapter 1 

    初相见【上】:家法伺候

    朝云叆叇,行露未晞。

    北郊城外,纪氏旧宅,一名男婴呱呱坠地。

    “小姐,是个很漂亮的男孩。”丫头抱着襁褓中的婴儿,递到年轻女子的榻边。

    窗外飘来几朵彩云,绵延至最远处的山头,阳光从槐树枝叶的缝隙中隔着窗楣洒了满屋,一派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的景象。

    按照纪氏族规,第六代嫡系将以“云”为字辈,女孩从“木”,男孩从“水”取双字名。

    那女子刚刚生产完,满头大汗,气若游丝:“含烟,这孩子就取名为云清吧。”

    星霜荏苒,人间十六年光阴匆匆而逝。


    永昭七年,端月。

    虽已是下旬,可长安城仍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纪府门前的雪还未扫清,少年便急切地去往城外,同行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五官深邃,风姿秀逸。

    这纪府的主人纪婠是先皇亲封的正四品伯爵,族中虽无人在朝廷当值,可纪氏仍凭借两大优势稳居京城十大家族之列。

    纪婠的姐姐纪妍官居正三品尚宫,执掌当今圣上的衣食起居,也是永昭帝最信任的心腹女官之一,幼弟纪嬗为宫中贵君,永昭帝幼女昭阳帝姬的生父。

    “家主,公子和姑爷还没回来,是否要属下派人去寻?”一约莫三十来岁,发髻光洁的女人端着茶盏问。

    “再等一刻,兴许是雪天路滑耽搁了。”那女人穿着华贵,气质卓越,虽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宫中可有家书传来?”纪婠想着临近月末,往常纪妍都会在这个时候传信。

    “还未收到,端月宫中往往事务繁忙,尚宫大人又是内廷高官,想必是耽搁了,未来得及传信。”含烟道。

    “也是,这几日你多留意着些。”纪婠嘱咐道。

    “是。另外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含烟颇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说吧,我不会怪罪于你。”纪婠轻抿了一口茶水,神色端庄。

    “前日洒扫公子屋子的时候,属下无意间发现了一张字条。”含烟从袖中掏出那字条,递给纪婠看。

    “这字迹倒是眼熟。”纪婠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兰陵郡主的字迹?”

    “属下也不知公子何时结识了那兰陵郡主,她虽出身高贵,但向来风流无度,最爱出入风月场所,属下只怕公子也……”她越说越为难,没有继续讲下去,留给纪婠自己体会。

    “我竟浑然不知……”女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瞬时也提高了一个度,停顿了半晌后吩咐道,“去叫苏砚来。”

    “是。”含烟应了一声,旋即向后院走去。

    苏砚是府中公子的贴身侍从。

    十五年前纪婠探亲临安,回程途中捡到一奄奄一息的婴儿,便带了回府中。

    他同纪云卿一起长大,二人情比兄弟,若不是这次云卿出行老父亲不放心偏要跟去,雪天马车实在不便多载人,否则定少不了苏砚的陪同。

    彼时的苏砚正在屋内整理字画,见含烟神色庄重地来叫他,心中生了几分狐疑与担忧,怯生生地问道:“含烟姑姑,家主找我有何事?”

    含烟没有具体说,只是吩咐道:“一会儿家主问你话,切记不可说谎,定要如实回答。”

    苏砚点了点头,跟着含烟往前府正厅走去。


    “小的拜见家主。”苏砚见到纪婠后,先跪下行了个礼。

    “我问你,公子最近都常去哪些地方。”纪婠没有让他起来,而是直接问话,严肃的神色让苏砚有些发怵。纪府人人知道这位家主的性子,平日里虽温婉随和,可若是动起怒来,从不心慈手软。

    “公子不常出门,最近出门多是让小的陪同逛集市,若是饿了就去凌烟阁,无聊了就去胜棋楼。”苏砚丝毫不敢隐瞒,只能如实回答。

    “其他没有了?”纪婠半信半疑。

    “没有了。”

    “那公子有没有见什么人?”含烟在一旁补充道。

    苏砚思考了一番,答道:“就是几个常来往的世家子弟,家主您都认识,还有最近结识的几位弈客,小的也不清楚是哪家的公子,不过那些都是泛泛之交,并不相熟。”

    “可有女人?”

    “除了纳兰小姐和长孙小姐,其他女人,还真没有。”苏砚虽不敢抬头看,但语气非常肯定。

    “家法伺候。”纪婠认定了苏砚在伙同儿子一起隐瞒他,决定动真格。

    “小的不敢隐瞒家主,公子真的没跟什么女人有过来往,求家主明察。”苏砚哀求道。

    一旁的侍从掏出一根仅仅有小臂长的短鞭,鞭子虽短,打在手上却格外疼。

    每鞭落手掌心,都是一道印记。

    苏砚白嫩的手掌,在短鞭的抽打下,没多久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住手。”一身着青衣,披着玄色斗篷,发髻半绾的俊俏少年从刚停稳的马车上匆忙走下,小跑着进屋。

    侍从见状,忙停下手里的鞭子,退到了一旁。

    “不知苏砚犯了什么错,让母亲动用家法。”云卿走进正屋,向纪婠作揖行礼后扶起跪在地上,手掌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皮肤的苏砚。

    纪婠阴沉着脸,带着几分并不明显的怒气问道:“这字条是谁留给你的?”

    云卿接过字条,答道:“是兰陵郡主。”

    “公子可是与兰陵郡主认识?”含烟问道。

    “是。”云卿倒是毫不避讳,只是站在一旁的苏砚有些懵,“前些日子在胜棋楼结识的。”

    “公子,苏砚方才说他不知情,这算不算欺瞒家主?”含烟在一旁问道。

    “含烟姑姑,此事另有隐情,确实不能责怪苏砚。”云卿颔首回应,“那胜棋楼的弈客向来化名而去,不会表露真实身份,而且她一直女扮男装,苏砚自然不知。”

    “那慕容璟风流成性,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云儿,你可要提防着点,千万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纪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纪氏虽不比慕容氏那般显赫,可在永昭帝面前也算是说得上话的名门望族,非小门小户可比的。

    纪婠并无女儿,云卿作为纪婠的长子,全族上下皆将他作为未来的族长培养。

    “孩儿明白,请母亲放心。”云卿搀扶着苏砚边回话,此时的苏砚仍旧保持手掌朝上的姿势,生怕伤口的血滴到厅堂的地板上,纵使疼到双手颤抖,也只能强忍着。

    “晚膳已备好了,更衣用膳去吧,出去了一整天,想必也累了。”纪婠从座位上站起,对含烟吩咐,“去库房取瓶上好的伤药,给公子送过去。”

    “小的谢谢家主。”苏砚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还疼吗?”卧房内,云卿小心翼翼地替苏砚上好药,再用白色的绢布轻轻地缠绕起来。

    “就是点皮外伤,不碍事。”苏砚故作轻松,不想让云卿担心和自责。

    “都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那千逸就是慕容璟,才害得你被母亲责罚。”哪怕苏砚佯装无事,云卿还是陷入了自责当中。

    “本就事出紧急,公子与我都没有料到家主会突然询问此事,难免来不及通气。”苏砚收回那只已经包扎好了的手,很自觉地将另一只手递过去,“只是这兰陵郡主为何要女扮男装呢?”

    “我也不清楚,想必是因为身份过于招摇。若是弈客们知道对面坐着的是当今丞相的女儿,大周的郡主,还有谁敢赢她的棋呢?”云卿回答。

    “可茶馆里的弈客不少都是跟公子一样,化名不表露身份。她改个名就行,没必要连男女都要假装吧。”苏砚追问。

    “听闻她容貌极美,女子观者艳羡,男子见者倾心,若以女装示人,怕是一个个都被迷得神魂颠倒,还有几个人会看棋盘呢?”云卿思索着说道。

    “也是,有的时候长相出众也是一种烦恼。”苏砚喃喃道,“不过就算遮掩了容貌和身份,以她那对弈本事,这京城也没几个人能赢得了她。”

    云卿在对弈方面已是高手,可到了慕容璟手下,却也是输多赢少。心中不免疑惑道:“只是不知道整天出入风月场所,小爷无数的人,怎会有闲工夫练就如此高超的棋艺?”

    下棋对弈往往讲究心境,高明的弈术讲究细水长流地钻研,并非一日之功。以慕容璟在京城的名声,怕是无人会相信她竟然是个对弈高手。

    “也是,那兰陵郡主真是奇怪。”

    苏砚的另一只手也被包扎好了,云卿收起放置药品的木盒,拿起窗口的字条看。

    “姑母和小叔七日后要来,等你手好些。我们去集市逛逛吧!”云卿向来与纪妍和纪嬗很亲近。尤其是纪嬗,在他入宫前,云卿几乎是整日黏着他。

    “好啊!公子,我想吃凌烟阁的烤鸭脖,凤梨酥,还有红烧鲫鱼……”云卿和苏砚都对美食颇有盛情,苏砚尤为甚。这个吃货只要一想到出门,就想到美食,一想到美食就想到凌烟阁。

    “不过我们得先去布坊选购几匹上好的锦缎,姑母爱穿好看的衣裳。还有小叔,最爱收藏字画,我们去文辉阁寻几幅来,话本什么的也屯一些,上次那些小叔应是早就翻腻了。另外,再买些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到时带去给昭阳妹妹。”云卿将需要准备的礼物一一盘算了一遍后,期待着七日后的到来。

    “成交。”苏砚一激动,习惯性地举手同云卿击了个掌,下一瞬间就露出了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好疼啊,公子。”

    云卿忙抓着他的手,心疼道:“都怪我,忘了你手上有伤,来,给你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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