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里

乌鲁木齐的初春，向我传达着久违的“乍暖还寒”，一如既往还未惹上绿意的枝头，已经有有阳光钻了过来，微微刺痛脖颈。此时我方才发觉我已然如同匆匆路人，不再用厚重的脖领抵御来自西伯利亚的问候了。

大约有近八年了，未曾走上这条路，如果要从“经常”的角度定义，那得有十五年了。感谢祖国母亲和社会的发展，买了车后双腿好似只有在健身房的器械上才能找到它存在的意义。若不然就像两条拐杖，支撑着我从电梯到工位，或者就像键盘上的“wsad”，总之就是让座下的汽车动起来便是了。恍惚着，忽然发觉刺痛我的阳光闪烁了起来，抬头一看之间，原来是几个背着书包的同学在这阳光和煦的周末走向他们的未来。或许吧，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在为了未来而努力，争取当初的我，带着没有自由的怨恨，无法想象还算说得过去的今天。

胡思乱想着，到了我的第一个目的地——公交车站。上一次坐公交车还是因为做手术无法开车呢，焦急着，期待着，担心着，会不会看漏了？会不会看错了车号？会不会挤不上去？二维码会不会刷不出来（忽然回忆起曾经没有准备零钱的绝望）？在我的身边，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红领巾们稚嫩的交流着，好似他们懂得这个世界；他们的妈妈们互相谈笑着，内容大概也离不开她们身边的骄傲；抱着睡着的孩子的父亲脸上透着不耐烦，“这孩子早就过了抱着睡觉的年纪”，我内心如此嘀咕着；当然还有许多穿着厚重棉衣的老人家们，从第一次踏上这短短的旅程至今，身边总有他们，岁月造就了他们的华发和蹒跚的步伐，以及坚决不肯坐出租车的勤俭，和我的奶奶外婆一模一样，也对，他们也是谁的爷爷奶奶，可能正在去看望他们小孙子的路上吧。

还好，推搡的人群打断了这段沉浸式的观察和“窃听”，随着这份拥挤上了公交车，尽力地拥挤着，伸展着，抓扶和被人抓扶着，大家一起驶向目的地。我的目的地是一个婚礼，多年以前我也这样步入婚姻殿堂。人们总说那是爱情的坟墓，是终点，却是我人生重要阶段的开始，今天也是这对新人的。一路无话，或者说没有那么舒适，正如曾经。此时的我有些许后悔，为什么不开车了。我好像总是在后悔，开了车也会后悔没有坐公交吧，毕竟何处停车也是很头疼的事。车上唯一的插曲，可能就是不记得上次和陌生人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我还熟练地掌握此项沟通技能：“您好，下车么？可以换一下么？”

顺利到达，见证幸福，一满口腹之欲，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回程很轻松，没有多少同路人。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鬼使神差地下了车，迎着太阳走着。我的双腿忽然告诉我它找到了存在的意义，我即使闭上双眼都可以被它带回家。路边很美，曾经封闭的公园也有了人们在活动。这里有一座银行，那边的餐馆小时候很爱吃，但也好像丢失了很多店铺，一时也想不起来，唯一不美好的，可能就是我所能走的路，被停着的车辆压缩到两三个人肩并肩的地步。是呀，这些地方都是曾经不需要导航就能到达的地方，如今也只能开车前往了。

双腿不负使命，顺利地将我带回了家。许久没有这样的漫步了，每天只有揉开困倦的双眼，乘着电梯踩着油门，从一座楼里到另一座楼里，依靠着一块小小的屏幕了解着这个世界，却对周身越发陌生。与同事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家人，哪怕休息的时候，也只想呼吸着孤独，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一方天地。我没有更加忙碌，或许只是丧失了拥抱的勇气吧。初春挺美的，此致，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