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的第六天。晴。万里无云。宜入殓安葬,忌置产安床。
黄历上这么写。所以我现在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凑合凑合,打个折扣,算不算半个“入殓安葬”?
这四年来,我一直有个不吉利的幻觉。寝室像个墓穴,床位如同棺材。一个生龙活虎要做番大事业的人进来,最后只有一个暮气沉沉,为口生计疲于奔命的人出去。
人总要老去的,不论身体还是野心。一个舒服的巢穴,大概是这种不愉快的人生化学反应的催化剂。
据圣人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是胡扯。终日惶惶不安才死得更惨更快。内心平安喜乐的人,又怎会苦于和生活中种种无聊琐屑交战?
所以眼下我愈发觉得这幻觉趋于真实。
你有没有过这种经验?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离开了一种糟糕的生活状态,终于可以走向另一种命运,却又在种种意外下不得不回到那个怪圈,回到从前?
你又有没有过这种体会?离开一地久矣,兜兜转转又转回来,却发现它仍是你离开时的模样,你对它的感受却再难与往日相同。
对于我,这种经验大概等同返校。
这几天我一直过得很用力。各种意义上。
我恨不得跟所有能见到的熟人,用最饱满的热情say hello。
人家会说,你真是精神抖擞。
其实我只是想说服自己,我很缅怀这里,缅怀那些旧时光。
活得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保持对生活的痛觉,就不会再麻木不仁。
而这种状态,似乎和假寐没什么差。
毕竟我不是学生了。庞大的社会机器里,我只是一颗新造的螺丝,等着贴上质检合格的标签,拧到某个恰好严丝合缝的螺口。
这时再回到校园,见到种种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琐屑,却再难用往日的心情去体会。
毕竟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值得纪念。但我衷心祝愿你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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