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道日损

      道，是中国文化中最核心的范畴。金岳霖先生的名著《论道》仍然以道为核心词，可以看作道在近代以来最后的辉煌。从此，道逐渐为主义所替代。然而，当我们回过头来思考中国文化的时候，我们却不能用主义来理解道。道，依然是我们必须直面的一个词。

        学习儒学这么多年，对于道，还不能说有非常透彻的解悟。总感觉很难用日常语言把道说清楚，所以在宣讲传统文化的时候，往往会刻意避开不谈。但是，对于道，却并不因此而放弃思索和体悟。

        几天前，一位湖南的朋友来造访，席间他不断地考问我的几位师弟，如何理解一贯之道，如何理解道可道非常道，如何看待为学日益 为道日损。………我非常讨厌这样的做派，在酒桌上故作高深，以考问他人为乐。但是宾主有道，还得强忍着，勉做笑脸。我怀疑他是否真的得道了！

      老子说：为道日损。如果把为道理解为修道，修道是在寻找被遮蔽的道，那么，这个过程就是做减法的过程，也就是损的过程。有人说，儒家是做加法，道家是做减法。其实，我倒觉得，儒家是兼具加减乘除的。儒家强调求学，为学就是做加法。儒家追求修身，修身更多是做减法。减损的是过度的欲望，是惟危的人心；呈现的就是惟微的道心，就是本心的朗现，是明明德。欲望的灰尘遮蔽了本心的光明，是人心昏暗不明。这时候就需要做损的工作。正如阳明所说，凡人与圣人的不同，是纯度的不同，不是质的不同。我们要使本心清明朗现，就得锻炼纯度，这是一个淘汰渣滓的过程。我想，这就是为道日损的内涵吧。

        当我们能够日复一日地锻炼自己，减损欲望的时候，我们可能会抖落满身的灰尘，我们可能会涤净满心的渣滓，我们变得轻松，我们变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