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是家里的独生女。
一般想到独生子女,人们固有的印象便是受全家的宠爱,大人的资源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小玲不是。
她的家里是低保户。
父亲50岁,母亲40岁。
父亲是个老酒鬼,母亲本身便患有严重的脊椎性疾病,生产之后便只能卧床。
十几年前的时候,母亲还可以凭借这上半身的力量,搭配着小孩儿玩的扭扭车下床活动。
小玲没有个性。
如果说是外界对她的个性评价,利用村口李大妈的私语概括,这女娃有些不知礼数。
骑着电瓶车从村口经过,目视前方,从来没有主动跟长辈们打过招呼。
瘫在床上的母亲,扬着高高的语调,不顾颜面的痛骂喝酒喝成烂泥的父亲。
扶着母亲如厕,给母亲拎尿壶,到最后小心翼翼的给母亲换尿布……
初中就辍学的她并没有接受过什么护工训练。
但小玲清晰的知道,她怎样的动作会引起母亲的疼痛,怎样的小心才能呵护母亲的脊椎。
是非对她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每天准点去诊所拿止痛药,及时去银行取母亲的残疾补贴。
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没有额外的生活,也不需要额外的目光。
只需要缩在被窝里。
安静着,听着中气十足的母亲。
对着门外缩着头的父亲破口大骂。
哦,昨夜死了一只羊。
两个月前父亲刚刚收购的羊羔仔,大多已经饿到干瘪。
其中一只羊羔已经死了。
剩下的羊拉到村东头的老陈头家,赔钱卖给了他。
这日子什么是个头。
其实她也没什么盼头。
母亲临死之前,拿出床头压着的账本。
我借的钱你一定要还上。
母亲从来不管父亲的账。
但显然她自己的账绝不会带进墓里。
小玲拿钱还了账本上所有人的债。
父亲依旧酗酒。
她觉得有时世界还有盼头。
母亲说好好活着。
小玲觉得,她似乎该出去走走。
可能一张床之外的世界。
也许更有些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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