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我去医院扎针,排寒气,治疗肺结节。
大夫是个男的,说话声音很特别,一双卧蚕眉,双眉紧蹙,挤成一个几字形,给人感觉他正在用力沉思。他一给病人号脉,就闭上了眼睛。估计闭眼让自己静心,静心才能专注的为病人把脉,才能更好的诊断病情。大夫的旁边簇拥着好几个实习生,穿着白大褂,拿着小本本,在旁边一边听一边记。诊室很小人,挤得满满的,五六个人就回调不转了。
我是4号,轮到我了,大夫说阳虚肝郁,利用三伏天的阳气壮,要给我做艾灸扎针,还配了7副药。针灸有两个房间,一个是男人,另一个全是女人。到了针灸的小屋子,里面烟雾缭绕,熏的眼睛都睁不开。透过浓烟,看到总共放的4张床,床上爬的4个老太太,每人背上都有袅袅的蓝色烟雾升起,每人背上都放着艾灸盒,屋里窗户紧闭,门也紧关。看着这样的针灸环境,心里就有点发怵,我能不能在这么烟雾浓重的小房间里坚持灸完40分钟。
正好大夫要给我灸的是背部和腿,床位满了,没有地方去。于是我被领到了小儿推拿那个房间。太好了,这边人少,只有一个扎针的,坐在蓝色的病床上等着。
轮到给我扎针了,大夫手里握着一把针,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是把所有针都扎在我身上吧?心里有一点点害怕。我趴在床上,感觉大夫很利索的,在我的腰部,腿部和脚腕部各扎了针,有的疼的打一个激灵,有的肉厚的地方没怎么疼,然后在我背部放了两个艾灸盒。这就算完成了工序。我趴在床上,闻着艾草的烟味儿,感受着腿的胀痛,慢慢地,觉得背部开始有温热的感觉了,这种感觉挺舒服。我的背部怕风怕冷,虽然烟熏火燎的,但温热的感觉,慢慢的透过皮肤,渗进身体里。渐渐的有点困倦了……
从2022年8月22号早上离开这个医院,我再没有踏进这个医院半步。疫情期间孩子咳嗽,家里人说去这个医院看看吧。我左推右阻,不想去那个医院。那是我的伤心之地,母亲就是在这个医院离开的。
将近两年了,再次去到这个医院。看到那些停车位,特别是一出楼门的那个停车位,还是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立刻看到那一天的情景,心里有一点点难受,但我没有流泪。只是在大夫给我号脉的时候说我肝气郁滞,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讲了一些往事,大夫说了几句话,母亲走了,你是不是感觉无家可归了?母亲走了,你是不是感觉孤独的?听大夫说出这样的话,我感觉眼睛有点热,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被他看到了,但随即话题岔开了,这股情绪就消散了。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能医治人间一切的疼痛。母亲走了快两年了,我由刚开始的无助消沉,到慢慢的接受,到现在能平静的讲述,都是时间这位大师在一点点淡化我的悲伤。或者说时间让这道伤口开始结痂了。
扎完针,在返回的路上,我有意停在那个车位对面,凝视着那个车位,可以说物是车非,母亲走了,我们深深的悲痛过,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挣扎着往出走。依然会睹物思人,依然会看到这个地方,能想起一幕一幕的往事,依然会有情绪的波动。但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又一次触碰那一天的事情,让我在直面中,真正的接受。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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