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的爱都指向亲密,惟有父母对孩子的爱指向分离。”
我们人与原生家庭的分离极为根本。哪怕最终选择了回家,或为父母养老,中间过程中完成分离,都是非常重要的。孩子走向独立,不管是人格(意志)独立还是心理(空间)独立,抑或是经济(物质)独立,都需要完成与原生家庭的分离。
没有与原生家庭的分离会导致各种问题。以自己为例:
1.在没有完成分离之前,我一直是非常被动的,感知和共情能力都很差的人,需要别人主动给予关心和爱护,也需要别人把对我的爱和付出明明白白地呈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会时常感觉到内心空虚、孤独得无法自持,整个人会变得焦躁不安、情绪失控、毫无耐心。
2.明明知道自己很需要父母的关心,但每当思念涌上心头,又会觉得他们是因为只爱陪他们走过风雨的老大和老三,厌弃不懂事不优秀的老二所以才不愿意理我,由此我的内心每次都会很痛,所以就不愿意主动跟他们联系。
从表面上看,我的这个思维路径是要与父母彻底分离,而实质却是我没有完成心理断乳,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和他们强行绞杀在一起,我用自认为最好的“不联系他们就是惩罚他们不联系我”的方式来反抗内心虚构的父母形象,以求得我所想要的父母的关注。这些也都只停留在我僵化的头脑里,我不愿向父母表达我对他们的需要,但又渴望他们能主动满足我的情感需要。
3.若没有与原生家庭实现分离,人格就难以独立。人格不独立的人,轻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愿让自己清醒下来直面真实的世界和真实的内心感受和需要,整日浑浑噩噩,上学时不好好学习,工作时不好好工作;重则会染上各种瘾,宅在家中啃老,不愿见到明媚阳光,也不愿与他人沟通,更不愿去挣钱谋生以实现经济和人格独立。很不幸,这些我都经历过。
为什么从小没有与父母生活在一起、青春期又独来独往八年的我,直到26岁却还是无法完成与父母的分离呢?
首先,是因为我在六个月前没有与父母,也没有与一个固定的养育者、固定的家建立稳定的共生关系。
在生命早期母亲角色的缺位,会使人在此后的成长过程中,很容易与别人产生偏执的、强烈的、病态的共生需要,即一旦我从你那里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就要面临着被毁灭,所以我要强行控制你的意愿来满足我;对内则会时常处于恐惧和焦虑中,情绪控制能力和心智发展都会受到抑制。
其次,是在人的第二次发育即青春期时,我对外没有和同学朋友建立起稳定的关系,对内没有满足自己探究世界、充实内心的需要。
我是从16岁开始自闭起来的,拒绝认识新的同学,也拒绝求知求发展,所以那几年才会对郭闪闪那般依赖。那时的自己恰逢叛逆期,又接连经历了爷爷去世、与父母关系恶化、学业受挫,心理系统随之彻底崩溃,心智发展就此彻底按下暂停键;
最后,读大学时,在校时远离人群自我封闭,假期时去工厂打工,两种状态无缝衔接,两者又都让自己处于智力缺乏的环境。毕业后,哪怕要承受大龄无业的负担也要跟随心意选择反馈周期长,对智力和情绪要求都较高的考研。
我那些看似完全出于自己意愿所做出的选择,其内核都只是为了反抗父母意愿,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会一直随心所欲,却一直从未遂心如意,还总感觉到被压抑得喘不过来气息。
我的一切思想和行为,都让封闭的自我与正常的心理需求之间寻求不到契合点。于是,受限制的成长发展需要和无法满足的心理需求,一次次向内心发起攻击以示警戒,而我的主观能动性和感知能力又很差,所以对原生家庭的纠结和执念一次又一次地成为我向外喘气的出口,单平息这些心理内耗都足够榨干我所有的心力,哪里还有勇气和精力去想办法做事和解决问题呢!
我是如何完成与父母分离的呢?
很难,也很简单。在一次想走出自我的契机出现时,遇见了自己爱情脚本里的最佳男主角,于是,谈了一场单纯美好的恋爱。
当内心的空虚被爱填满,当自己的意愿被看见、被满足,当开始学会去在意和关照他人的感受,内心世界里的“我”破壳而生,成为了我自己。我开始拥有了成熟的自我意识,也实现了主客体“我”的统一。
走进我世界里的他,就像一棵大树为我遮风挡雨,他承接着我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忧虑和恐惧,他的爱与包容撑开了存在于我内心世界里的我和父母的二元关系,他成为我所有关注的附着点,我对父母的病态共生关系也逐渐分崩离析。
在真正完成与原生家庭分离后,我第一感受是身心轻松,一如2017年暑假里的那个午后在伯母面前的放声痛苦,内心所有的重负在那顷刻间烟消云散,新的生命也破土而出。此外我也拥有了被爱和主动去爱别人的能力与勇气,这也是我能看见并满足自己内心需要的关键一步。只是,一个一直缺爱的人,遇到愿意给自己爱的人,总是会不顾一切、奋不顾身。
关于如何实现与父母的分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其实质是一次次在觉察中找到并满足自己真实的内心需求,也是一次次在跟随心意努力去学习或做事中得到积极的正向反馈。
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成长时间,只是有些人比较幸运,早早地成就了“我”自己。儿对于那些成长得慢一点的人,甚至不愿成长的人,也都没关系,成为“我”自己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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