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东头有条河沟儿叫东河沟儿,河沟儿上有座桥叫小桥儿。
不知小桥儿多大岁数了,从我记事儿起,她就一直卧在东河沟儿上。
对于于寨的孩子们而言,小桥儿是每个孩子童年最豪华的游乐场。在我十岁前,小桥儿更是我童年印记中最宏伟的建筑了。村子到处都是土地,只有小桥儿是石头砌成且披了一件水泥外衣。
它一定是茅以升先生笔下的《中国石拱桥》中的一座。但我却觉得小桥儿一定没讲究对称,就是现在浮现在眼前的小桥儿也仿佛是南边儿桥身高,北边儿桥身矮。之所以产生这样的错觉,是因为我们大多数美好的时光都在南边桥身度过。
村东头的那棵大柳树也钟情于南边桥身,所以,春天,我们踩着小桥儿的肩膀折柳枝拧笛儿吹;夏天,我们躺在小桥儿南边儿的臂弯里乘凉。
一切美好都有南边儿桥身相伴,我拿筛子捉小鱼,你总是紧紧搂着我。搓泥球儿、摔窟必在南边儿小桥儿上。
北边儿小桥儿往往是“走板儿桥”时,才体现它的价值。“走,走,走板儿桥,大姐走了,二姐学(xiao, 三声)。走,走,走板儿桥……”十几个小伙伴转圈儿走,才会想到它。
现在想一想,多半是因为南边儿小桥儿向阳儿,景色好,北边儿多倒生活垃圾的缘故吧。
于寨前庄儿的大人们要想下地干活,必得过小桥儿。
小桥儿默默地看着于寨二队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忙碌而又有规律的生活。
队里分给我家的地,就在小桥儿头,所以我和妹妹跟小桥儿感情最深,多少次,我们姐俩在桥头儿边玩耍边看妈妈干活儿,等她回家。
不过,小桥儿一定是看着我妈在地里干活儿最多的那个。
她一定看见我妈在月夜拾棉花,最后都磨破了膝盖才回家;她一定感受到我妈拉了满满一车的玉米,咬着嘴唇从她脊背上艰难的走过;她也一定陪着我妈,从黑发到白发……
得有十多年,没在小桥儿臂弯里乘凉了,也不仅仅是那棵大柳树没有了吧。或许是我的脚步太匆忙,我忘了在小桥儿那歇歇脚;或许是我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忘了陪我度过那么多美好时光的小桥儿。
下次回家一定去寻村东头的你,我知道你是贯通了东西的路,南北极对称的。一定站在你的脊背上,再感受一次,妈用清脆的嗓音喊我们:“大东,二东,走,咱们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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