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

作者: 一支榴莲莲 | 来源:发表于2017-04-04 11:26 被阅读10次

    日光掠过天际的山头,公鸡仰着天,伸长了脖子,打着长鸣,这一天似乎到头了,阿姆的一天却刚刚开始了。

    人家烟囱头里冒出缕缕青烟,母亲心头一丝慌意涌上来了,急忙放下手里赶鸡群的响杆,火急火燎窜去灶头,等到自家房梁上有了烟雾,慢慢升上云霄,四周雾化开来,她的愁颜才舒展。

    暗幽幽的的里屋,珠灰粗糙的四壁上,有潮湿瘢痕,是发霉了的水质,棱角上裂口一年似一年张开了大口,母亲用三号大针挠着头皮,在飘忽不定的火焰下纳着鞋底。层层的棉布重叠,用鞋底印在棉布上,延鞋低的盲端剪开来,比划着脚码大小。

    围着火影打转的细小飞蛾,争取着获得光明的喘息。母亲佝偻的影子,小了又小,大了又大,直至深夜,

    如果在我的一辈子里,有那么一个人是我的女神,那一定是我的母亲,你要知道世间上,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拖着憔悴的容颜,披着短上衣在微渺的灯光下,为你纳着花样棉鞋。即使倦意涌上眉梢,掺进这幽幽的黄光里。

    母亲的骨子里是顽强的。母亲面上黝黄的小麦肤色,是经年累月的日光侵蚀,打磨的这样光滑,母亲怀着我时,是一个人守着红砖瓦房,空荡荡的四壁里,满是空落寂寥,一个刚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守着十几亩的稻田和菜畦,像守着的是来的生活,去的悲情。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好几个月了,可忙碌的身影却怎么不肯休息片刻。她常说“别人家有总是别人家的,什么东西还是自己有,用的也理直气壮。”

    吃水是自己挺着个大肚皮,仰着身子,慢吞吞用亮白的锡铁桶到公井边打捞,动作缓慢,却也利索。偶尔路过的壮汉,和妇人也会搭把手。

    母亲总会摇摇手,连手带口说着,“不用麻烦了,马上就好了”

    母亲的心是慈的。家里有过一只弃养的狗,是租房主人留下的。拖着地的长毛,像灰白的拖帕,有点点污渍。母亲怕它冷,用纸箱子在炉子旁搭了窝棚,底层是干涸了的玉米叶子,上面是厚厚烂棉,这样一个冬天也不会被寒冷所袭。

    祖父一看这狗,黄幽幽满是沟壑的老脸就沉了下去,他打心眼里认为弃养的野狗是不吉利的。

    路过门前叫花子,在铁皮的垃圾桶里胡乱翻腾,衣衫褴褛,还夹着厚的一层污垢,恐怕是老尘了吧,母亲收拾些干净的剩饭剩菜,一股溜的掺和,连碗带饭给他送去,他没有什么道谢的话,也没看母亲一眼,直勾勾盯着饭菜。

    母亲常说的是“人在做,天在看。”

    母亲是很感性的。她喜欢看都市连续剧,一看到悲情的剧点,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转,一头擦拭着老泪,嘴里碎碎的念叨,

    她会为悲剧的女主角鸣不平,有时入戏过深,随口蹦出个经典台词来,也是极有板有眼的。

    母亲的待人处事,着实让我佩服。逢年过节,家里细小琐屑的事一大摊。在经手里一过,事不过就那样回事。

    送礼吧,大姑家年年是两条香烟外加野生的老母鸡,二姑家吧,是两条香烟外加老母鸡和烟熏的猪膀子。

    后来,夜里,母亲和父亲围着火炉低语“你二姐夫这几年在外面不景气,咱们得生活好些了,能给的就尽量给吧”

    母亲身上并没有一丝丝女神的光环,外表没有,骨子里也是极朴质的。

    脸是极普通的瓜子脸,头小,留着稍长的男式头,很是清爽,不过岁月的这把刀,已经在她光滑的面上留下来深深浅浅的沟壑,像是干涸了的黄土地,水分,营养早已流失。

    她的衣着服饰,并没有什么特点,黑白灰,深色系列为主,偶尔会夹杂着蛋黄,大红。

    她舍不得丢弃,更舍不得花钱置一件拿的出场面的衣服来,只有等到衣服泛白了,有破洞了,她才会考虑要不要换件新的。

    她这样年年月月,女神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人,可是于我,她就是女神,她不需要有娇好的音容笑貌。

    记得有人说过,“不完美才是人生”母亲用她不完美的一生,来看开生活,言传身教,

    我的女神就我母亲,她真实的在我的生命里活过,她给我的何止是一条生命。善良、勤劳、待人接物、节俭……都是她给的。

    天空好像已经泛白了,公鸡伸长了脖子,仰天长鸣,母亲披着外套,趿着鞋起床了,暗幽幽的光似乎白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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