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父亲,记忆最深刻的,应当是背影。与朱自清所写的背影不同,我是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父亲骑车或者推车。
小时后家里田多活也多,年轻的父母下地便无暇管着我。虽然奶奶还健在,为了断奶时眼不见心不烦,母亲还是将我送到了外婆家(后来弟弟妹妹也和我有着一样的轨迹)。年关的时候,一般是父亲来接的,骑着永久自行车。关于车的成色,年幼的我根本也没关注。路上行程,我也没记住。唯有一些不好骑的路段,父亲必然下车来推着走的。
坐在车后座,不总是美好的回忆。偶尔生病,打了屁股针坐上去,遇到颠簸,那点疼痛就足以让我嚎啕大哭。聪明的医生总是会在打针时用空药盒或者乌鸡白凤丸的空壳哄我,那怕痛也不好意思再哭。而在回家的路上,只有父亲和我,哭起来便肆无忌惮了。
自家和外婆家,还是有些路的。也不知怎的,父亲去了外婆家的学校教书,后来便有了和母亲的婚事。信丰是客家聚居地,方言着实很多,不同地方的人们虽然互相间的沟通没有受到影响,有时却不免拿他人的口音来取笑逗乐。父亲当年便因说着县城的官话而被当地学生议论,以至于因为教乘法口诀后得了一个“六六三十六”的怪名。要理解这其中的趣味,读者似乎只能在学会县城官话后才能领略了。
亲见父亲教书的情景时,他已在自家公社的小学任教。平时跟着他在学校生活,周六下午则由他带着回家(那时候还是五天半的工作日)。那段时间的生活,大概有印象的,有这么几件事:一是学校会发钢笔,好几支都因我的好奇心而出师未捷身先死。二是父亲用一个白铁皮的桶给我洗澡,瘦小的我总是喜欢整个人蹲在桶里直到水变凉。三是当时觉得是再奢侈不过的几个菜,腌辣椒、咸带鱼干、辣萝卜条、豆豉…都是家里从没吃过的。
每次跟着父亲回家的心情都是异常欣喜的,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耳畔回荡的,是在那所小学里某位老师在音乐课上教唱的一首歌: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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