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完刘若英关于祖母的文章
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流
童年的一幕横贯于脑
像毒幕般铺漫而来避之不及
当时所有的情景于我而言既断断续续又似懂非懂
记忆零碎却又清晰
错乱无序却又完整
有些片段就像根植于心
不需要搜索不需要记忆
外婆家
外婆家出村的小土路
哥哥的背
背着我快跑的哥哥
我紧张而兴奋的张望和呼喊
母亲手里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放在路边纸包里沾满碎芝麻的糖果
......
有时候会像快镜头般不停闪现更迭
直至我呼吸急促视力模糊
随之而来的是长长的沉默和眼泪
还有一长段静静的记忆
我试图把那些碎片捡起来拼起来
可惜没有一次成功过
那些碎片中散落着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村落
南北两排门对门排列着的院落
中间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
街道的东边远处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祠堂
街道入口第二个坐南朝北的院落
老旧斑驳的一扇木门
上面有一个铁环
进门正对墙根有一个半人高的土垒砖砌上面盖着几片瓦的小小土地堂
砖垒的外檐上有红纸黑字的对联
里面放着一个装满沙子的香碗
逢年过节里面会点蜡烛烧香
向左转过这个土地堂就到了院子中央
东西两排房子把院落挤压成一个狭长的过道
过道的尽头是个小小的门，一直通往后院
中间那条狭长的泥土过道干干净净光光溜溜
宽窄仅容一个架子车通过
中间铺着几块青石板
下雨时我会踩着那几块青石板在东西的房檐下院台上跳过来跳过去
在两排房子的屋檐下接从屋顶瓦槽里流下来的水滴玩
雨大时，那个水就成了扯不断的线，把东西屋檐下的人家隔断在雨幕的两端，近在咫尺却接近不得，而我则高兴的拿着一些能盛水的物什接水玩，接满了倒掉，倒掉了再接满，不亦乐乎
雨小时，那个水就一滴一滴往下掉，我仰着头，张着小嘴巴，拍着小巴掌，开心的笑，开心的跳，有时候还会用舌头去接那水喝
东西屋檐下各有一条边沿镶着石块的院台
两条同样狭长的院台作为防水台高出中间那条通道
屋檐下院台上是闲坐拉闲话的好地方，遮阳挡雨
春天来的时候，会有小燕子在屋檐下筑窝安家
东西院台上分别是两排老屋子
每间屋子都有高高的木门槛
那时的我出进门槛还需手脚并用
墙上有老旧的窗棂
上面贴着纸剪的红红绿绿的窗花
左手边坐东朝西的一排屋子
是外婆家的屋子
第一个屋子很小，是个厨房
第二个屋子住着二舅一家
第三个屋子住着外婆
第四个屋子很小，是堆放杂物的
第五个屋子是个厨房
右手边坐西朝东的一排屋子
是二外婆家的屋子
第一个屋子住着二外婆家的大舅舅一家
第二个屋子住着二外婆
第三个屋子很小，里面有一口井，井口盖着一块石板，上面有个辘轳缠着密密匝匝的一摞绳子
第四个屋子是个厨房
小脚的老外婆
花白的头发
挽在脑后形成一小团发髻
看起来是那么慈祥可亲
或许她把最亲最爱的一面都给了我
（其实我见过她打小舅舅，有点凶）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住在外婆家
对外婆家会有那么熟悉的记忆
但是我永远记得那一天
母亲大概是外出了
外婆家里来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
我大概知道他是我哥哥
我看到他很亲切
外婆对他像对我一样好
他是我最大的哥哥
除过他，我还有两个哥哥
估计是为了让哥哥吃顿好的
外婆出去压面还是干嘛了，记不清了
留下我和哥哥在家玩
哥哥带着我玩得很开心
给了我一颗糖吃
我也很喜欢他
什么时候如何带我出了外婆家的大门
我完全没有了记忆
能开始的最清晰的记忆是
出了外婆家那条东西走向的街道后
往北拐进了一条可以出村的小路
一边是高高的院墙
一边是密密的庄稼
哥哥突然飞快的把我背了起来
一边跑一边叮嘱我
往后看，看看舅舅有没有追上来
我竟然是那么听话那么配合他
我很紧张的扭着头一边张望一边喊
兴奋的告诉他
快点跑快点跑
舅舅没有追上来
跑快点跑快点再跑快点
......
这个画面是那么那么美
这一生，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每每回忆至此
都会荡漾一脸泪花
后边发生了什么
记忆就像一片断崖
深不见底却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那一路哥哥背着我跑了三十多里地
哥哥的背我似乎也并不陌生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记忆
我总记得有一次生病发烧
哥哥背着我去二里地之外的医疗店打针
我稀里糊涂的把尿拉在了哥哥的背上
过了这片记忆的断崖之后
就看见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还有一滩打开的纸包的沾着碎芝麻的糖果，很甜很甜
记忆中
似乎是傍晚时分
我在一个叫做姑姑的女人家里
一个叫做爹的男人在姑姑家的厨房里满手泥巴好像在垒什么东西
这时候母亲出现了
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菜刀
......
再后来
我们在路上
那个老实听话的二哥背着我
母亲拿着菜刀走在后边
不知走了多久
来到一处人少偏僻的地段
母亲拿出一个纸包
打开摊在地上
里面是沾满碎芝麻的糖果
母亲拿起来给我和二哥吃
很甜很甜
记忆从此中断
......
再一次见到大哥的时候
是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家
看到家里有一个年轻人
没人告诉我
但是我在心里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我多年未见的哥哥
后来才听说
哥哥为了找到我们母女
打听了很多年打听了很多人
才终于知道我们的下落
那一天
他借了一辆自行车
一个人骑了7-80里地
顺着那些沿途的村落
一个村落一个村落打问
描述着我们的名字和特征
最后一个问到我们的邻居大妈
那大妈后来总是跟村里人说
真是个既鬼大又懂事的孩子
他不敢说她在找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跟我说是自己的一个姑妈带着表妹
再一次见到大哥大概是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
稀罕的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手扶拖拉机
那是大哥带着三哥在贩粮食
路过我们村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
他们就匆匆的离开了
......
记忆把我的心扯得生疼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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