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的苦

上班日日走过的路旁有几棵苦楝树，这树不太有人刻意去种，原因无他——名字不好。楝树因为果实味苦所以俗称苦楝。春日里，繁花落尽，万木吐绿之时，苦楝树还在沉睡。整棵树依然干巴巴的，倒是那经冬不落的苦楝子哗哗地落了一地。我想苦楝树是极有耐心的，它隐忍到春天万物生长的时候才摇落果实，想必是为了更好地繁衍吧。可惜那些坚韧的苦楝子，没有落到可以让它们生长的沃土里，却被碾碎或者被丢进了垃圾桶，倒是辜负了苦楝树的良苦用心。据说苦楝子是一种中药，可以行气止痛，可以杀虫治癣疮。

一天又一天，每每路过那几棵苦楝树，我总会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可是那些树啊，还是一点绿意也没有。渐渐地，我也疏忽了，直到我突然闻到了那股霸道的馨香，那香味很是张扬，由不得你想就会冲进你的鼻子里，直抵你的五脏六腑，一下子能把你熏得醉过去。我不在意它的时候，苦楝树竟已是绿叶满枝，那淡紫色的花朵也已经缀满了枝头，满树就像积满蓝紫色的雪，为枯燥烦闷的路程，带来不少浪漫的气氛。

  苦楝，听上去很像是“苦恋”，恋爱本是香甜的，一加上个“苦”字，似乎就彻底地变了味道。那种相思的苦楚与压抑，好像是苦楝花在释放自己的香气，张扬热烈却不被人接受，当真是苦涩之极，那滋味谁也不愿意去品尝。

刘基曾写《苦斋记》，里面有各种的苦，也有不少苦的乐趣。“乐与苦，相为倚伏者也，人知乐之为乐，而不知苦之为乐，人知乐其乐，而不知苦生于乐，则乐与苦相去能几何哉！”乐与苦是相互依存的，乐与苦其实相去不远。有井水因为甘甜而枯竭了，也有李子因为味苦而得以保全；夫差乐于声色而亡国，勾践甘尝苦胆而兴起。谁敢说，苦一定是永远的苦呢？

以前人们都信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做事不怕苦，求学也不怕苦，很多大家因为苦学而功成名就，如苏秦、范仲淹。而今再跟有些孩子谈“苦学”竟然成了天方夜谭，许是因为他们的父母不肯让孩子吃苦。其实，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许多该吃的苦是父母不能代替的。吃得了苦，才能懂得乐，才能识得人生的真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