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北京来(小说连载三十六)

第三十六章

霍沙那天的第一天住宿，基本随了自己的愿了。他的确想找那种单人间，哪怕是没有卫生间，没有水管，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只要单人就行。
他本来可以选择离开同里，因为本来来苏州就是为考察来的，他和老婆说的就是去看看。完全是临阵决定。他看看身上仅有的一个大双肩包，驻扎下不走，干脆做起来，可是同里这个地方行吗？
他按照路人的指点，往北走，对面马路，果然有条小路。路灯和行人稀少，或明昏暗，不过没走几步再拐弯后，前面就豁然开朗了。尽管仅仅是多了一些往来的人。霍沙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整齐的村子。能看得出，虽然整齐的房子都是独立的上下三四层楼，横竖成排，可以想见，当初刚建成这些独栋楼时，真有别墅的不俗仪表。
他正左顾右盼，对面走过一个老头，他灵机一动，上前问：“老师傅，老师傅，”老头耳朵有点背，“霍沙干脆转身紧追两步，老头瘦削的身子终于在愣怔中，扭头过来，望望霍沙。
霍沙笑容可掬地望着老头，问道：“老师傅，你知道这里有租房的吗？”
“啊？哈宁？”暗淡的路灯下，老头使劲瞪着一双无光的小眼睛，瞪着霍沙，好像说，别过来了，再过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老师傅，这里有没有租房？”这下老头听清楚了。
“来，你跟我来。”老头一脸镇静，转身往回走了，他本来是要出去。
霍沙闷头闷脑跟着老头进小巷，在井井有条的村中部停下了，然后老头毫不迟疑地跨进院里，大声叫着什么人名，说着令霍沙听不懂的话。
只听旁边亮着灯的小房里，传出话来，也是听不懂。老头一推那门，嚯，满满当当的人，都是妇女，正唧唧咋咋打麻将。
“住什么样房间？”一个三四十岁壮女人坐着没动窝。
老头像完成任务一样，头也不回出去了。壮女人没等霍沙回答又说：“要单间，现在只有两个单间，一个是三百，一个是四百五。”
“一个月？”霍沙故作镇静，故作见多识广地呵呵道。
“一个月。你要住多长时间？”
“住……，住，还不定。”
“反正这样，先交一个月的，还有押金，押金是一百，电有电表，水不要钱。你要住哪间？”
霍沙能猜测到，两单间价格区别在哪儿。
“三百没空调，四百五有空调，你住哪间？”壮女人说着，拿出一小本，样子要写收条。
霍沙脑子里马上转个不停，三百的没空调就没空调吧，现在还不到数九寒冬呢，用不着空调。
“就，就三百的，现在能看看房间吗？”
“可以，”壮女人没动身子，突然又高声喊什么，是喊刚才的老头，意思是带着这个新房客看房。
老头一下就钻出来，招呼霍沙。
跟老头上楼，上了三层，直接到了第四层通着楼顶平台的过道。
老头对着一扇木门就开锁，几乎是没怎么动，就开了。开了灯，这间对着楼梯口的单间，在嗡嗡作响的贴墙的灯管声里，显得空空荡荡。
一张脏兮兮的桌子，一个敞开着门的关不住门的木柜，一张靠墙的矮木床。
光木板的床上，是脏兮兮的变黑的床垫。显得硬邦邦的。床上靠墙的地方，贴了几张不知道什么时期的美女图片，没被覆盖的地方，是黑黢黢的，白一块黄一块的。

我从北京来(小说连载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