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们的2016
2016年10月20日,深圳市发布了一个紧急的动员令,因为据说今年第22号台风“海马”马上要登陆深圳。那好,既然台风来了,市政府就做了各种各样的预备动作,因为这是建国以来10月份登陆广东的最强台风。那就准备了各种冲锋舟、救生衣、照明灯,然后还在易涝路段、机场车站布置了大量的警力,全市停课、停业、停市,大量动车高铁全部都停运。
但是,就在第二天,10月21号,中央气象台当天下午17点40分又发布了取消这次黄色预警的信号,什么都没有发生,深圳又是一个大晴天。
据说“海马”是绕道了汕尾,不好意思地躲过了这样一次对深圳的偷袭。这其实是我们所有创业者都喜欢的那种故事类型,过程当中特别波折,但是临到末了,皆大欢喜,一场虚惊,什么都没有发生。当然这也是一个隐喻了,2016年发生了太多太多这样的神转折,以为不会发生的,居然就发生了;以为是一场灾难的,就这么轻松能躲过;以为绝对绝对不会发生的,它还是像一只靴子一样掉落了下来。更要命的是,我们不知道2016年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到最后到底是好是坏,一片混沌。
大家好,各位时间的朋友,欢迎来到由深圳卫视、优酷直播的《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这是倒数第19场。
特别感谢1万名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我的同事告诉我,今天来到现场的有2/3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我其实知道,你们哪里是来听什么演讲的,你们无非是在时间的长河当中给自己找一个时间的标识,这是你们独特的跨年的方式。你们仅仅拥有这种对时间的感知能力,就足以让你们比其他人更早也更清醒地跨进2017。感谢大家!
2016年有所谓的三大黑天鹅事件,首先3月15日,AlphaGO击败了人类最聪明的棋手李世石。然后紧接着,6月24日,英国举行全民公投,决定脱出欧盟,很多人完全没有料到。再紧接着,11月9号,一个谁都不会相信他当选的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这号称是2016年的三大黑天鹅事件。特朗普当选真的是意外,据说他是第一个被主流媒体抛弃还能获胜的美国总统,他是第一个被自己党内的所有大佬精英抛弃还能够获胜的美国总统。他是第一个竞选资金大幅落后且没有投入大量资金进行电视广告宣传还能获胜的美国总统。他是一个被所有主流民调几乎都预测失败而且还获胜的美国总统。他也是一个几乎被所有的娱乐明星谴责还能获胜的美国总统。当然还有人说,他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和女人吵架获胜的男人。这就是2016年的典型事件,大量的事情,我们现在都不用再细数,它的特征就是一只靴子掉下来了,另外一只靴子呢?有没有?掉不掉?什么时候掉?以什么方式掉?掉下来之后它到底是好是坏?一概不知。
我们就不去说那些大事了,我们就说我们在场的所有创业者关心的那些事情。春节回来,到了5月初,有“权威人士”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告诉我们中国经济将会走出一个“L”型。这个“权威人士”有多权威,你懂的。那你说,中国经济就不好了吗?有的人好得很。我们就拿今年“双十一”来说,11月11号,马云那一天挣了多少钱?1207亿总成交量。同样一天,另外一个姓马的,马化腾给他所有员工发了价值6万港币的股票。你说是都不好吗?都“L”型吗?怎么他们家就好呢?
从市场细分来看,很多产业2016年都不好。比如说方便面、啤酒。啤酒2016年据说销量下滑,多大?可以填满1000个标准游泳池那么多的啤酒,下滑。那么为什么呢?这是中国经济不行了吗?有人说不对,他们只是不吃方便面、不喝啤酒而已,他们去吃更高级的东西、喝更好的东西了,所以这是中国在消费升级。那你说消费升级了吧,奢侈品一如既往的不好。你说奢侈品不好吧,有一位经济学家曹远征,今年我听了他一个报告,他说好得很啊,农民兄弟有钱了,所以今年家具产业,就是桌子板凳一些东西卖得贼好,农民家里要换高档家具,它又在起来。一方面有人说关店潮,我们都听说,在12月初,上海人满怀那种依依不舍的心情,送别了淮海路上的太平洋百货。与此同时我们听到百丽、美特斯邦威、班尼路这些大牌子纷纷关店,而且一关就是上千家。但是我们又听说很多小的超市纷纷在开店,而且一开他们的计划也是上千家,一方面很多人说手机行业没机会了,但是另外一方面,国产手机有的牌子好得很啊,那真叫是不差钱啊,居然还有赞助跨年演讲的。
一方面,智能硬件今年创业界有一个共识,说全部踏空。但是话别说早了,有一个大疆无人机,据说今年就很好,那你说是环境不好,还是方法错了?是行业不好,还是人不对?这事儿真的说不清。
我们再来看钱的情况。今年有两个词,在我耳朵边上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有人喊资本寒冬,有人喊资产荒。别看这两个词,它们的意思完全不一样,所谓资本寒冬是指创业者抱着好项目,他就生找不着钱。所谓的资产荒,是指钱抱着,他就生找不到好项目,他们俩的命怎么就这么悲摧呢?到底哪句是真话呢?我都听得到。
今年很多投资人都在发声,比如说滴滴原来的投资人叫王刚,他在真格基金的一次会议上,那真是掏心掏肺地喊,大伙儿去挣钱,去挣每一块钱,到了挣钱的时候了。特别感谢王刚的提醒,因为一家不挣钱的公司的价值,在2016年它的价值正在迅速衰减。现在有的投资人已经面对创业者怒吼,少废话,别跟我说什么日活月活,我就问你怎么活,没钱你怎么活?但是与此同时也有创业者喊出这样的声音,比如说摩拜单车的创始人王晓峰,他今年可能是说漏嘴了吧,反正说了几句真话,说如果我有30%的利润率,我要是能挣到钱,我凭什么找你们投资人啊,我傻吗?我带钱跟你们一起分?你们投资人的使命就是在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能挣钱的时候,把跑道给我们垫上让我们起飞,这是我们协作的前提啊。我觉得王晓峰是这个,因为今年当红炸子鸡的创业者真的不多,只有他有胆气对投资人喊出这样的声音,我代表创业者谢谢他。
再来看资产。2016年房价涨得那真狠啊!我已经特别犹豫,说我几年前做出来的把房子卖掉的那个决策还对不对?2015年跨年演讲,我请段毅来做发愿者,当时他说了一句大话,说2016年我要为一千万买房人做服务,当时就在北京水立方的这个位置在讲。说实话,我不怎么信。但是前几天我给他打电话,我说你完成了吗,我又要做跨年演讲,总得给你还个愿吧。说完成了,一千万人。我心里就有数了,一方面是段毅的房多多干得好,另外一方面,就是中国的房价涨得真狠。
狠到什么程度?今年有一个新闻,说有一家上市公司经营得一塌糊涂,马上就要退市了,结果卖了北京的两套学区房,保住壳了。你这上哪儿说理去?那我们就迷糊了,到底哪个泡沫大啊?是楼市泡沫大吗?还是股市泡沫大吗?如果说楼市泡沫大,它凭什么要把两套房卖掉就能保住壳呢?要知道中国近一半的上市公司,他们一年的利润还不够买北上广深的一套学区房呢。但是把他们的股票只要卖掉百分之一,就可以买好几套啊,那你说哪个泡沫大?这个时候,投资人阎焱又出来说了一句话,说楼市股市那叫什么泡沫?现在创业公司的估值泡沫才叫大。所以哪个泡沫大?又是说不清楚。
我们再来看人。其实我最关心的是人。进入12月的时候,我的跨年演讲的稿子就得写词了嘛,我经常写词的空闲时间,我就问问旁边的人,我说乐视是倒还是不倒啊?这倒了,它就是大事啊,我跨年演讲就得讲啊,这还不倒?当然我盼着它不倒啊!你看,人的命运也是一片混沌。
还有一个人,去年我在北京水立方跨年演讲,我挺他,我说他一定会赢,他不会输的。过程当中我就在想,王老师,能给我来个痛快的吗?没有,人家现在还是万科的董事长。
很多事情真的是看不清楚。2016年最大的特点就是靴子在天空飞舞,它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们今天看见屏幕上给出的这些事件,简直就是恍如隔日,又恍如隔世。很多人因为宏观环境不确定,感到茫然失措,但是有一类人绝对不会,那就是我们的创业者。
创业者的世界里,只有两样东西,一个叫待解决的问题,一个叫正在尝试的方法。这两个东西合起来就是一个词,叫“机会”。甭管环境怎么样,创业者总是在找机会。当然在此,我想打个岔,我想咱们得重新定义一下什么叫创业者。开场以来,我已经提了这个词已经四到五遍,创业者不是指那些拥有一家公司,融了资,准备上市的人叫创业者。我觉得符合三个条件都叫创业者,只要他试图不断地提高自己的认知,达成更新式的协作,开拓人类文明的新边疆,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所有这样的人,不管他是一个打工者,还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也不管他是为了公司在打拼,还是为了他个人在奋斗,这样的人我们都称之为叫创业者。我一直试图找一个词来形容创业者的这种处境,后来我想,也许我们小时候听过的那个故事最合适,这个故事我们都快忘了,叫“小马过河”。小马过河的处境就是,你不用听老水牛的,你也不用听小松鼠的,他们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他们在那条河里是浮是沉,是成是败,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问王健林,王健林先让你挣1个亿,这经验对你有毛用?
我们创业者是定一个目标,然后要么你确切地知道水深水浅,要么你以身犯险,自己去试,宏观环境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正如巴菲特的合伙人查理·芒格讲的那句话,宏观是我们必须承受的,微观才是我们能有所作为的地方。
今年马云讲了一句话,我觉得特别有意思。有人说实体经济不行了,那是你们家的实体经济不行了,跟实体经济有毛关系?实体经济好的企业多得是。
2016年就要过去了,我和各位一样,非常的怀念它,那么多吃瓜群众在想着宏观经济会不会好啊?远期来看,人民币汇率是涨是跌啊?王宝强家会不会真的受到损失啊?谢杏芳到底有没有真诚地原谅林丹啊?资本有没有寒冬啊?乐视会不会倒啊?我们用一颗吃瓜群众的心,其实我们也都难免,在关心着一切消息。但是我们身为一个创业者,我们心里知道,好也罢、坏也罢,它只是我的环境,我的任务很简单,适应环境,找到机会,然后活下来。
正如张瑞敏先生打的那个比方,什么是创业者?创业者就是和一架飞机同时从悬崖上掉下去,然后你有本事一边掉一边修,修好这架飞机,然后向新的方向飞去。
二、时间战场
华为总部有一个湖,名为天鹅湖。华为花了很大的价钱,从国外引进了八只黑天鹅。什么是黑天鹅?黑天鹅代表着不确定性,华为自我警示未来的世界是混沌的,是迷茫的。
在发现澳大利亚的黑天鹅之前,17世纪之前的欧洲人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但随着第一只黑天鹅的出现,这个不可动摇的信念崩溃了。黑天鹅的存在寓意着不可预测的重大稀有事件,它在意料之外,却又改变着一切。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我们只有一个任务,认出那些正在起飞的黑天鹅。
2016年,本来应该是这样的2016年,16个字:
人无贬基,中或最赢,四千起牛,好威支希。
前3个词,大家可能能够感受到它的意思,人民币没有贬值基础,中国或许成为最大的赢家。中国股市4000点才是牛市起点,最关键后4个字不太理解,好威支希,就是你要不断地喊,好,威武,支持,有希望。
本来我们都希望活在这样的中国,但是网络作家木村拓周,他给2016年总结了8个字,叫消内普现,众自猪冬,什么意思呢?
这是四大创业投资方向,消费升级、内容创业、普惠金融、虚拟现实,四大创业投资方向。难点是众自猪冬,就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口号一提出来之后,每一个创业者都觉得有一次财富自由的机会,大家都可以当风口里的猪,结果迎来了资本寒冬。这就是黑天鹅。很多人提到黑天鹅的时候会觉得迷惑,但是我们创业者是什么属相的?不在十二属相中?我们属癞蛤蟆的,管他什么白天鹅、黑天鹅,吃到肚子里都是机会。
今天晚上,不管是现场的朋友,还是看直播的朋友,本质上我们都是一类人群,看见黑天鹅扑拉拉地飞起,我们心里想的就是一件事,没有黑天鹅,哪有我的机会?
当黑天鹅起飞的时候,所有的战场格局、地形、河流、山川全部在发生变化。我们今天给大家提供的第一个答案是,有一个战场,全新的战场正在摆开,叫时间战场。
今年有一个资本家,今日资本的徐新讲了这么一段话,说生意都不好啊,线上的企业没有流量啊,只好到线下去找啊。线下的企业是没有人啊,只好到线上去捞啊。大家都成长乏力。
这个成长乏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中国人其实相信一种循环史观,就是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将来会好的,但是我们这些人心里也是清楚的,有一些趋势它虽然微小,但是坚定,他不断地往前走,他不可逆。就像中国的城市化,中国的老年化,科技的进步,都是这种微小的趋势。短时间看,也许你会失望,但是只要累积出一个时间,你会大惊失色,这就是小趋势的力量。
2016年,我们感受到的最可怕的小趋势的力量是,互联网人口红利结束了。去年,网上还流行一个段子,有人问他爸,“爸,你有微信吗?”他爸回答说,“在家说话都没人听,哪有什么威信?”今年可不一样了,2016年,在座的想一想,哪家的爸还没微信哪?装满了。最新公布的数据是这样,微信的日活用户已经突破了7.8亿,中国才多少人啊?中国互联网的移动化过程也快完成了,现在中国的手机,智能手机,我看到的最新数字是6.56亿部。中国手机市场也几乎饱和了,也就是说该有手机的都有了,该上网的也都全上了。结果呢?结果就是原来你以为移动互联网是一个那么大的天地,你可以像一只蝴蝶一样在里面飞舞。对不起,现在请落到地上,不是池塘里,是泥浆里,厚得一塌糊涂,请在泥浆里学会游泳。
不久前,企鹅智酷和我们合作,发布了一份报告,叫“分水岭”,我特别喜欢这个词,什么意思?就是你分明知道在这道河的那边,在这道山冈的那边,有一个全新的世界,你不知道它什么样子,大事即将发生。那发生了一些什么大事呢?我的观察,2016年,大公司的优势已经牢不可破,越来越巩固。现在阿里、腾讯这样的巨无霸、巨头型企业多挣钱啊。2016年的三季度,阿里每天挣3.7亿,腾讯一天挣4.4亿,也就是说,王健林在午夜12点的时候跟马化腾说,你先去挣一个亿,天还没亮,马化腾挣完了。就这么大的优势。
2015年,整个中国的线上电子交易3.8万亿,阿里一家占了3万亿。前不久我在杭州见到马云,他告诉我,今年还不错,3.7万亿,人家涨得就这么快。有人算了这么一笔账,BAT用整个互联网从业人员大概500万这个人数当中的3%的劳动力,创造了这个行当近乎一半的产值。那就奇怪了,剩下的97%的人在干吗?我拿出纸来打了个草稿发现,97%的互联网人,他们平均一年产生的财富,还不到他们城市的平均水平。互联网人可怜,在拉后腿。
马云经常讲一个句式,说“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经济不太好,好消息是大家都不好。”但是马云说的这句话可不老实,他们家就很好。
2016年排名前50的APP,BAT三家占56%,排名前十的APP,手机上的那些应用,有九个是他们BAT的,人家就是这么大的优势。
所以去年我在中关村创业大街还经常能够看到年轻人满怀梦想,说我要颠覆BAT,今年我再也没听到过。对,去年跨年演讲我就提醒过,BAT是人类商业文明的一层,这一层会固化,他们的优势会牢不可破,我们创业者唯一可以做的,是在下一层跟他们去博弈,占他们的便宜。很多人其实不太明白,那些大公司、那些巨无霸、那些巨头们,他是怎么想的。今天我就泄个密,巨头们,他们是怎么想的,我想到一个比方,巨头们的世界观是古埃及的世界观。这话怎么讲?各位有到埃及去旅游过的吗?我当年去的时候导游告诉我,说古埃及的人特别怪,你会发现我带你参观的所有的景点都是为他们死后建筑的,古埃及人为自己活着的时候建的建筑没有一个留下来。他们觉得,现世不重要,未来才重要,这就是BAT这些巨头的想法。我们创业者害怕什么?没有现在。巨头们害怕什么?没有未来。这就是我们占他们便宜的机会。
所以,很多人已经明白了,与其和BAT这个公司或者他们的产品去博弈,还不如去跟他们的投资部门死磕。所以,2016年中国的创业市场上,我觉得有一种生意叫“代孕生意”,代你怀孕的生意。就是,我就做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它看起来很有前途,然后我就瞄着你BAT的需求去做,我就不信有一天我做出一点点苗头你会不收购我,或者不投资我,让我认到这个“干爸爸”。
这不是开玩笑,这是一个真实的情境。过去几年,江湖上所有的创业者已经基本上分成了这样的门派,其中阿里和腾讯这样的门派是最大的,也就是说现在市场上的创业者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姓马,要么姓马。
我们做了非常痛苦的工作,把他们的势力给圈出来了。当然,这是自我安慰,我们不可能为了阿里和腾讯去创业。好,我们现在假设自己干,怎么办?最现实的处境就是,流量没有了。刚才我们讲到,整个移动互联网的增量结束了,非常痛苦。原因很简单,就这么多人嘛,每个人手里就一个手机嘛,手机的第一屏就能够安装那么多的应用嘛,连接入那么大的市场的机会就这么一点点嘛。
2012年,如果你是一个创业者,你想推广一个APP,获客成本大概是一个人一毛钱。2016年,这个价格已经涨到了几十、一百,甚至我还听过更高的。用户规模不增长,但是创业公司的数目在增长,手机APP的创生在像浪潮一样的涌来,这就是我们面对的处境。
所以2016年一些有识之士开始提出一些全新的概念,比如说王兴提出一个很著名的概念叫“下半场”。他的意思是,上半场靠用户红利,我们可以粗放经营。结束了,结束了啊,现在下半场来了,下半场的特点是要精耕细作,深挖用户价值。这话听了太官方了。我有一个可以用我的私人经历来解读的通俗版本,这段经历发生在我1岁多一点的时候。
这是我,一岁多一点的时候,我刚刚学会吃奶之外的东西。有一天,我穿着一件衣服,胸前有一只口袋,我觉得那个口袋很大,我爸爸在里面装了一些枣,我就坐在我们家门口的门槛上吃这个枣,吃一口就扔了,因为我觉得很多嘛,吃一口就扔了,很快那兜里的枣就没了。然后一看没了不行啊,就趴在地下捡那个枣核吃,这就叫深挖用户价值,这就叫精耕细作,把原来丢掉的枣核啃干净,为了这件事情,我老爹笑话了我到现在。
这其实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变化,投资人李丰今年讲了这么一段话,说创业者过去习惯找进水龙头,现在我们要关注找出水龙头。因为过去水流是不尽的,现在我们捏呆呆发楞看着这仅有的一缸水,关死出水龙头,在里面找到我们能挣到的每一毛钱。这意味着很多东西,意味着钱不能乱花了,意味着原来我们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试图把新用户先弄进来再说那种思维方式过时了,意味着我们老的手艺都没用了,意味着我们新的手艺谁都不会啊,这就是我们现在市场的现状,把每一个枣核捡起来吃干净,这是2016年之后创业者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这方面,我们本次演讲的策划人吴伯凡老师给了我一个特别好的意象,他说,过去的创业者争的是什么?市场份额。我们假设市场有多大,然后穷尽我们的所能,在里面找我们的用户。现在不是了,用户没有了,就这么些了,你要争的是下一个份额,叫钱包份额。一个人来了,按住,放血,在他的兜里掏出更多的钱,占住他钱包更大比例的份额,这是我们下一代商人的思维模式。
2016年对我来说,有一个时刻特别震撼,那一天我看到了一句话,这句话是万维钢老师说的,后来我找他要这句话的精确表述,他给了我这么一个公式,估计都看不懂,我把它翻译成人话,“以有限的时间除以无限的信息,结果是零。”一条信息在未来的互联网的世界里,它能传播出去的命运基本上趋向于传播不出去。这件事情特别残酷,为什么?因为和我们原来对互联网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原来我们觉得,互联网来了,最大的便利就是让每个普通人拥有了传播信息的便利啊,一个人发一条微博,结果就天下皆知,一个人做一场演讲,没准手机就卖得特别好,我们老罗家就特别擅长干这件事。但是2016年我们发现,这一招不对,每个人都缺流量,为什么?因为一个人只有24个小时,每天只有那么一点时间,可以通过手机或者互联网工具,去关注其他的世界。时间是一个固定的池子。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发现我抓住了2016年的第一只黑天鹅,时间是一个战场。
受到这个启发,我提出了一个概念,叫国民总时间,GDT。国民总时间这个概念,它不像国民生产总值那样每年能波动,它并不波动,它几乎是一个恒定的总量。当然国家也在想办法增加这个总量,比如说鼓励生个二胎。但是,看着这几年的数据,中国人平均每周上网的时间26.5小时,这个数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几乎不会再有再大的突破。所以我们就这么算了,假设中国有10亿网民,假设每天每人在互联网上花5个小时,我们一年全中国市场拥有的国民总时间只有18250亿个小时,这就是这个池子我们可以指望的总量。
美国人其实也有类似的体会,美国科技界有个著名的评论人莫博士,他说:“据我的观察,绝大部分用户一个月都不会下载一款应用的。就在我写这篇文章刚刚,我卸载了我手机里一半的应用,因为我发现即使我下载了也不用它。”特别残酷。手机只有一个首屏,我们所有的产业都在和首屏里的微信、微博、今日头条等等这些超级应用在竞争。企鹅智酷的一个数据告诉我们,2016年的6月,微信公众号已经达到了2000万个,当然我知道现在的数字远远不止,大概2500万个以上,至少在我身边做微信公众号的已经比看微信公众号的人要多了,就这么残酷的一个战场。
所以,任何一个人想通过做内容、想通过秀自己,再来一次天下皆知的奇迹,这件事情不是越来越容易,而是越来越难。互联网、移动互联网来临的时候,许给我们一个假象,好像世界无穷大,几年运行下来,结果就是,就这么点儿大。这要成为我们观察下一个阶段商业的一个全新的角度,首先时间会变成终极战场。什么意思?就是所有的行业,不管是电影、游戏、休闲、度假,还是什么直播,还是什么新近兴起的短视频,不要以为还有什么行业的壁垒,每一个行业都是在这个时间战场当中要自己的一杯羹。现在所有的新兴产业本质上就是既要你的钱,还要你的命。什么意思?就是还要获取你生命当中的一段时间。一个咖啡馆和一个出版社,一个度假酒店和一个游戏,本质上它们都是竞争对手。
Netflix的CEO讲了这么一段话,说所有争夺时间的企业都是我的竞争对手。游戏业大佬应书岭也讲过一句话,说我们游戏行业互相之间的竞争那算什么竞争?我们真正要抢的是人家体育业和娱乐业的生意,所有的时间都归我。所以,这场竞争围绕时间,或者具体的讲围绕你手机的第一屏正在展开。
2016年张小龙,微信的大产品经理,神一样的人物,说了一段神一般的话。说微信有一个基本价值观,一个好的产品是用完即走,不要拉住用户的时间。好像和我们今天的判断完全相反,对吧?今年我们公司就发生过这一幕,我们公司的产品经理跟我们讨论的时候就说,张小龙不是说,不要牵住用户的时间,用完就走吗。我说呸,微信是用不完的,你怎么能相信张小龙的话呢?只要你不是微信,你在这个市场上你有什么资格那么傲娇?还用完就走!
明白了这一点,你就会理解马云的焦虑,今年11月份,支付宝干了一件事情,“白领日记”、“校园日记”,对吧?我个人在思想上对这种行为持批判态度,但是我的眼睛没有忍住,那天在上面花了不少时间。当然后来阿里也确实在反思,也为这件事情道歉。但不管怎么讲,从这件事情其实我们可以看到,即使如巨无霸一样的阿里,它也在为获得用户时间而焦虑,他要的哪是什么社交?他要的就是,为什么我们的产品那么悲摧,跟张小龙主张的一样,用完就可以走了?应该用完不走才对嘛。
还有一个悲摧的产品,这是微信的数字。还有一个悲摧的产品,美图秀秀,它就是典型的张小龙说的那种,用完就走,我用完美图秀秀不走,难道要在里面不断提醒自己我其实没那么好看吗?结果呢?结果这样一个理论上用户也达到十个亿,据说月活也有四个亿的产品,这家公司不得不跑到香港去上市。香港是一个市盈率不太高的市场。他为什么得去?因为不挣钱。所以马云看到这样的例子,他能相信张小龙的话吗?你永远也不能再哄睡一个在觉醒的人。
所以,2017年很多事情我不确定,但是有一件事情特别确定,阿里马云一定会在社交上再有动作,马云会回来的,这是时间成为战场的最重要的一个结果。
还有一个结果,我们的用户为每一个商家支付的不再是钱,不仅仅是钱,而是要支付时间。如果你理解了这一点的话,我们就可以破2016年的一大谜案了,就是中国电影界的命运。我们来看几个数,2016年年初中国一共拥有电影屏幕大概是3万块,到今年年底大概是4万块,这个成长非常的快,30%几。但是结果呢?中国电影的总票房2015年440亿,2016年将近450亿,几乎原地踏步。
怪了,这么一个新兴行业,那么多大佬玩了命的往进冲,居然2016年止步了,有一些经济学常识的人都知道,经济越不好,娱乐业应该越好啊。为什么2016年的电影业这么惨呢?当然有人说很多原因,说2015票房是假的,2015大量的票补,我们都不说那些,猫眼的老板郑志昊给我提供了一个洞察,说看电影这事,在2016年和2015年已经不是一回事了,为什么?因为它要耗你的一段时间。看电影大概两个小时,前后的路上还要时间,你会花三到四个小时来支付给一部电影,如果它不好看,你面对的风险已经变得非常大,看电影已经不是一次碎片时间的支付,是一次整块的支付,很多人付不起,所以有些电影有人说不好看,片方才那么抓狂啊,你这不是毁我生意吗。原来一个影评人说点坏话,大家说那进电影院试试看喽,现在大家不敢试了,三四个小时,你发现自己支付不起。所以郑志昊跟我讲,未来在这个市场上没有过得硬的内容不要混了。这是值得所有行业警觉的一件事情。
很多行业还在用会计指标和一套算法来算自己的企业产品收益,但实际上,有这么一个潜在的账本正摊在你的身后,决定你的命运。所有的产业,你的产品、你的服务真值得你的用户花那么长的时间吗?我们来看传媒业,你真的要办那么多频道吗,你的报纸真的要那么多版面吗?我耗不起。再来看出版业,你一本书真的要写那么厚吗?你有那么多话要跟我们说吗?
再来看教育业,你的老师真那么大本事?规定时间、规定地点,让我听你的课?一课还就四、五十分钟?有的演讲还动不动搞四个小时?开什么玩笑?居然还用点名这种方式要把人圈在现场。还有,有人说,像航空业,你们把空姐搞那么漂亮有什么用?大家现在不敢坐飞机是因为你老晚点,时间耗不起。还有酒店业,你们那个入住和退房的手续真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吗?好多人在那儿等得很着急。
每一个行业都知道,消费者为你支付的不仅仅是钱,还有时间。
再来,时间这个战场摆开之后还有一个结果,就是商机从空间正在转向时间。这话有点费解啊,我们来举一个例子。有一个朋友,生了一孩子,然后他一位土豪朋友就送给他一大块金砖,金砖啊,九成金,上面刻上了这孩子的名字。我这位朋友看着这块金砖,就捏呆呆发楞,首先刻了孩子的名字,不忍心化了打首饰。第二,刻了孩子的名字,也不好再送人。第三,搁在家里怕保姆偷,所以又单独买了个保险柜。然后他心知肚明,这一辈子也用不上这块金子,但是这块金子会拖累他一辈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着这块金子,这是一个特别大的折磨。对,你会发现,过去我们的产业是为消费者生产一个空间中它占有的对象,真的还有用吗?今年过年,在座的各位肯定会收到刻着你名字的台历、刻着你名字的U盘等等这种小礼物满天飞,我们对待这些占用我们空间的物品,态度是不是越来越不礼貌啊?经常随手就给它扔掉啊。对,房价这么贵,还占我们的空间,讲不讲理?
有一个著名的问答是这么说的,说在这个时代,哪些事情做了马上就可以提高生活品质啊?答案很简单,扔东西。这就是围绕空间展开的商业机会正在饱和、正在耗尽它的势能。那机会下一个会出现在哪儿?就是另外一个维度,时间。因为我们每个人的体验,本质上是一个时间现象,围绕体验的升级正在展开它的翅膀。所有的体验,都是本质上的一段时间。这一轮消费升级,一定不是把更贵的东西卖给更傻的人,而是换一个维度,优化那些有钱人的时间。
消费升级,在我们的身边正在展开,有的时候你看到的东西是一模一样,但是它背后的那个道理正在发生变化。同样是感谢吴伯凡老师,他给我提供了一个意向,我觉得特别能说明一个问题,围绕空间的商机。比如说茶,用户不会再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茶”而付钱,用户会为琴棋书画诗酒茶的“茶”而付钱。这两个“茶”的区别是什么?上一个茶是你空间当中的一个物件,而下面琴棋书画诗酒茶,这里面的“茶”和周边的每一个字都代表一段美好的时间。
现在的人是肯为一块点心里面装进去的一支花瓣而付钱,他们会为了企业创始人的一念坚持而付钱,他们肯为一张漂亮的招贴画,因为感动了他而付钱。他们会为奖励自己一下,而不是向别人炫耀一下而付钱,他们会为了故事而付钱,他们会为了细节而付钱,他们会为了说辞而付钱,他们会为了想象而付钱,他们会为一切让自己生命的一个瞬间突然能够变得美好一点的东西而付钱。
未来,在时间这个战场上,有两门生意会特别值钱:第一,就是帮别人省时间。第二,就是帮别人把省下来的时间浪费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上。
三、消费升级
下面我们来说第二只黑天鹅,我们还是要回到时间话题。因为每一个人的时间都被占满,每一个人都不得不面对无时无刻的时间的选择,所以时间这个东西已经变质了,它变成我们自己。我们选择怎么花时间,其实已经正在改变我们自己,今年我看了一篇文章,心理医生李子勋先生,很有名的,有一天有一个患者,就去找他,说自己有一个天大的难题,他说我的这个女儿,他的父亲经常出差在外不回家,然后回到家之后孩子就不认他,不叫他爸爸,请问怎么办?我怎么教育这孩子应该对他父亲好?
李子勋的回答我特别喜欢,说这正是这个父亲的选择,他既然把99%的时间花在工作上,他就没有准备选择父亲这个角色,这是他应当承受的。对,特别残酷。当时间没有了的时候,我们其实每时每刻用花时间的方式来雕刻我们的人生,我们使用时间的方式就是我们塑造自己的方式。你说你是一个工作狂,可以,就不要指望再当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你说我就是喜欢吃喝玩乐,可以,活法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就这样决定了你的人生。特别残忍,不要谈你的愿望,你每时每刻对时间选取,都在暴露你人生的底色,不要听他说什么,就看他怎么花时间。有一天我老婆就教育我,说你再不锻炼,再不健身,你说你对我好?你肯定是一个没有远见的人,你很快就嗝屁,你对家庭负责,你现在就应该去减肥,不要扯别的。你现在对时间的选择,就暴露了你这个人的本质。这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对,当时间变得已经成为我们生命的雕刻刀的时候,很多东西在发生变化,这就是我们下面要讲的这个主题——服务升级。怎样去帮助人群去雕刻他的时间。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们都在找我们要时间。所以刚才我们讲时间是战场,时间也是货币。而且这样的货币真的是一分一秒也多不出来。商业的本质是什么?商业的本质不是由我们这些创业者或者那些买卖人决定的,商业的本质是我们这些人和我们的用户在反复互动中生成的一个现象。当我们的用户已经变成了被时间雕塑的物种的时候,我们的商业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这不是在说什么心灵鸡汤,我说的是真实的商业环境。你的用户没时间了,你的用户在选择你的产品的时候面对巨大的痛苦,他认可你,他很有钱,他也愿意被说服,但他就是没有时间给你。这是很多商家面对的最大最大的困惑。你可咋整?
现在商业界摸索出来的办法无非是两类。第一类叫让他上瘾,拖住他的时间。第二类就是提供更优质的服务,优化他的时间。我们现在看让人上瘾的这一派,很有意思,这是拉斯维加斯赌场,赌场的老板算是把这一套给玩得滚瓜烂熟,妙到毫巅,一旦进入赌场是没有窗户的,你看不见外面是天黑还是天明,你就在里面赌嘛,你需要知道什么时间?赌场里绝对不会给你挂钟表,赌场会不断往里面送氧气,让氧含量达到30%甚至更高,让你永远精神抖擞地在里面赌。如果你赌输了,或者你的时间已经过去很长了,赌场的服务员会主动给你提供一些饮料和食品,让你抖擞精神,屹立再战。赌场你进门的时候他就会给你把钱换成筹码,因为你输掉的是筹码,心里账户上的损失感会下降很多。刚才我讲的这些都是最最皮毛的这些伎俩,目的只有一个,拖住你的时间,让你上瘾。
要知道,运用这派思路的人可不仅仅是赌场,政府也在研究这件事。美国政府有一个词,叫助推,英文词叫Nudge,什么意思?就是从设计一份让你填的表格开始,设计一个小便池开始,设计一个自助餐厅的摆位开始,在不强迫你的情况下,让你去按照我的意志去行动,拖住你的时间,让你上瘾。
当然了,在这方面玩得最最高明的,应该算是游戏业的朋友。这张片子去年跨年演讲也用过,魔兽世界,仅仅这一款游戏,耗掉了全世界人民593万年。如果这是一段积蓄的时间,593万年前,人类都没有诞生。当然这是前几年的数字,现在我估计这数字还要大得多,这就是游戏业的本质。游戏业他们的一个内在的传统就是想办法搞清楚什么样的机制、什么样的手段会让我的用户上瘾。
任天堂常年的掌门人山内溥老先生,他提出的是这四个词:收集、育成、追加和交换。我国的著名创业者史玉柱也提出了四个词:荣耀、目标、互动和惊喜。我请教了我的混沌创业园的同学王信文,王信文给了我一张密密麻麻的清单,说你看,这都是我们玩的。当然我也不是很搞得懂,其中有一个词叫“随机奖励”,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就是游戏业的人发现,当给你的好处,比如说掉个分、涨个血,这种奖励是随机的,是没有规律的时候最容易拉住你的时间和注意力的。这个我们大家都有体会吧?你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然后你会等着,看谁来点赞,看谁来评论。关了机,一会儿点亮,怎么还才5个人?然后你心里就会想,那谁,就是那谁,你心里知道的那谁,他怎么还不评论?他是不是在洗澡?洗完澡会不会来?为什么只点赞没有发评论,到底什么意思?就这样折磨我们啊,就这种随机到来的奖励,它足以让我们每天像一只做实验的猴子一样,每天几十次、上百次地点亮我们的手机屏幕,回到朋友圈,回到各个群里看他们对我们行为的反映。
万维钢,《精英日课》这个专栏里我看到有个用户讲了这样一段话,说不确定的失去让人恐惧,不确定的得到让人兴奋。各位,不要觉得你的所有的行为是你自己决定的,自由意志这件事情正在变得极其的可疑。
我们假设,过不了多久,人工智能发达了,人工智能给你提一个建议,你真以为躲得过去吗?即使它害你。因为他掌握你那么多大数据,他知道你什么时候意志最软弱,最听得进去话,什么时候得到一个建议之后,马上就病急乱投医,他了解你!然后他给你一个建议,好像是你选择的,你采纳了,但实际上是预算的结果。成瘾性设计,我不知道在伦理上该怎么评价它,但是在时间战场摆开之后,这是创业者必须要采用的。其实我们身边就有这样的项目,除了游戏之外,我们大家都知道,这种行为设计学正在成为几乎所有创业者要去学习、精研的项目。比如说今日头条,几亿用户,每天几千万人在上面花一个半小时以上的时间,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不断地你喜欢什么就给你更多,通过一整套算法来拖住你的注意力。
当然,有人会批评今日头条,说这个简直就是毒品嘛,让人吃了上瘾嘛。但是今日头条的张一鸣,我觉得他回答得很好,说,你们觉得精英,觉得世界真相是怎样的,但是多数精英以为自己坚持的就是对的,你觉得那个东西不好,你们说了算吗?其实绝大多数人,包括精英在内,你们根本不知道世界的真相,我只不过是用我的技术再现了世界的真相而已。如果你觉得丑恶或者低俗,那就是世界本来的真相,我只是提供了技术的工具,技术本身是没有价值观的。所以,我并不是媒体,我只是一个技术性的公司。这是张一鸣对自己的辩护,这套辩护我觉得说得过去。
Facebook的创始人扎克伯格其实讲过类似的话,说我不想阻止用户去分享自己的意见,我也不是真理的仲裁者,我就是一个造飞机的,我是在互联网时代造高速飞机的,我不是航空公司,卖什么票、什么价格,把用户送到哪儿,我管那些?我就是一个技术派。技术没有正邪之分,我只是用技术把世界本来的真相呈现出来,如果你觉得很丑恶,那是你们自己人性当中的那部分被显露出来,它本来就很丑恶而已。
好,听完了这一派辩护,我们要回到这枚硬币的另一边,真的是这样吗?有这么一句话,技术当然没有价值观,但是技术可以实现一个价值观。这个世界其实道理不是一边说了就算的,有无数种对立的价值,在我们的人生中都会起作用,就像我们会同时承受父爱和母爱,就像我们的价值观当中同时会追求自由派和保守派,就像我们的天性当中既要追逐舒适又要去追逐刺激,这是一样一样的东西。
所以,在刚才我们说的成瘾性设计在谋夺你的时间的同时,还有另外一种商业价值,我坚信它在这个世界上存在,那就是给你有价值的东西。这好像是一句片汤话,一句政治正确的话。但是我觉得,这句话的价值会放得越来越大。就像很多媒体在追逐用户,要看什么?小鲜肉,要看歌舞,跨年,我给你,有啊。但是,在这儿我特别得表扬我们今年的合作者深圳卫视,他们就做的叫“有志者我,跟我来”,这么一个定位,他们就是为创业者服务的,我干了十年电视行业,我知道提出这样的定位有多大的勇气,因为他选择不再迎合任何人,我选择一个价值,我去提倡,有志者,可以跟我来。
正是因为这样的机缘,罗辑思维我们的跨年演讲时间的朋友,本来我们做出的规划,我说我做到第五年的时候,会有省级卫视会直播我们的演讲,但是第二年我们就做到了,因为总有一些人会看向公众自以为是的需求的反方向,叫“价值”。商业在这个层面上一定大有可为。我们把这个方向称之为叫“更有价值的服务”。什么叫“更有价值的服务”?本质上就是带你去你不知道的地方。知道和不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2016年,我看过这么一句鸡汤,所谓成功的人生只有一种,就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方法度过一生。是吧?这句话多么的正确。但是你转念一想,我们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我们难道不是又想功成名就,又想家财万贯,又想获得别人的尊重,而且还有自己的隐私吗?我们其实什么都想要,扪心自问,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问问自己我想要什么,那个答案是不一定的,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也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这种状况其实在我们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有人就问过我,说罗胖,你如果将来特别有钱,你会干什么?这有钱到怎么花都花不掉。我当时就想象到一个场景,我说每天早上我要睡到自然醒,我绝对不会在6点20发一条语音,呸!再不干那种苦事了。睡到自然醒,然后吃喝玩乐,到中午我再睡一个午觉,然后醒了,然后干什么?我说这样,我不是很有钱吗?我就会住在最好的度假圣地,我会雇一堆人帮我干一件事,比如说混沌研习社的李善友,给你一个亿,帮我组织一门课,这门课帮我搞清楚一个领域的知识,我一个“葛优躺”在那儿,你讲给我听,三个小时,帮我把会计这事搞清楚,我给你一个亿,反正我有的是钱。然后身边我可以搁一些沙发嘛,我的朋友可以请他来听嘛,这就是我曾经做的一个白日梦。对,我突然发现,我即使纵容自己到极点,穷奢极欲到极点,我发现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不知道的东西。
每个人的生命当中,或者说一定有人是这么想的到的。你会面对未来世界充满了好奇。所以有一次我把这个梦想讲给我们公司的CEO脱不花听的时候,她说这不就是你现在正在干的事吗?
做个广告,“得到”,这不就是我去找最有学问的人,然后把知识讲给我听,然后我说真牛真牛,然后旁边搁一些椅子,当然这些座位是卖掉的,这些老师不断讲给我听,然后我觉得它很有价值。这是人类当中总有这么一群人,或者人生当中总有这么一些时刻,他不确定自己要知道什么,他想要更好的东西,是什么?你告诉我,我不知道。
我们来看一个人叫乔布斯。他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至今我们怀念他。可是扪心自问,我们怀念他什么呢?其实你不觉得吗?我们有一种受虐的情结,我们怀念他对我们的粗暴。他公然说,消费者不知道我们要什么,我们做出来了,拿给他看,他们就知道他们要什么了。太不尊重我们的需求了!但是,在乔布斯身上,其实我们感知到了一种东西,这个东西我说出来大家可能会不承认,但是我心里有,在乔布斯身上,我感知到了一种叫父爱的东西。他站得高,他像山一样那么高,他看到了远方,他知道什么东西好。然后他一转头对我说,孩子,把你手中的那个破玩意儿给我丢了,爹告诉你什么是好东西。这个世界在呼唤这种粗暴的态度。
我们生命当中经常有这样的时刻,比如说我们一帮人呼朋唤友出去吃饭,最讨厌的这个时候是谁?是那种说随便去哪儿吃,你说,我他妈知道你要去哪儿吃?我们这个时候最喜欢的朋友是什么?是说罗胖,我最近知道有一个饭馆特别好,我包你好吃,跟我来,然后跟你讲一大堆它的好处,信和不信,你都会心悦诚服的像一只小狗一样跟着他去了。我们在很多时候不需要你尊重我的需求,你告诉我一个需求就好了嘛。
有一次我请客吃饭,我就是因为实在太忙,我不知道什么好馆子,我给和菜头打了一个电话,和菜头说不许换,问了我就不许换了,去潮汕牛肉火锅,北京我吃了十几家,有一家最好,现在我告诉你地址,进去之后直接报我的名字,老板上什么你就吃什么,他给你的纸条上写的涮肉的时间,写四秒,你绝对不要给我涮五秒,酱料池那儿搁了很多种,你只许用一种,就是酱油加一点辣椒圈,绝对不可以用麻酱。我爱死他了,对我再粗暴一点好不好?
所以,有一次我遇到张一鸣,在一个场合,今日头条,我说,我走在你的反面。我的意思不是我跟他敌对啊,我说,你所践行的叫“母爱逻辑”,就是孩子要什么,妈给你更多,惯得你没样。但是我总觉得,我的商业生涯要走在这个逻辑的反面,走在父爱逻辑里。首先我得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我得知道什么是好东西,然后我也许态度粗暴冷峻地跟我的用户说,来,这个是好东西,我把它称之为叫父爱算法。在这个算法世界当中,一定有它的一席之地,最好的服务是给你还不知道的好东西。这是下一个消费升级的方向。
过去三十多年,中国所有的企业,我们所熟悉的前提是什么?是匮乏。所以我们假定,企业干好三件事就可以了,第一,你的产能足够大,你能生产出更多的东西。第二,你的品质管控足够好,你的产品服务的质量是过硬的。第三,你把价格给我降下来。我们以为这样的企业就是好企业。
真的吗?匮乏到丰裕,中国人用三十年左右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现在更需要的创业者,或者说未来的伟大企业是,你告诉我我需要什么。中国市场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关口,假设你很有钱,你买得起一千平米、两千平米的别墅,但是你找不到一家靠谱的市内软装设计公司,可以放心地给你交钥匙的工程,你很有钱对吧?你的父母现在病了,你说我能不能用医疗直升机把他直接送到医院,住进最豪华的病房,有最顶级的医生对他进行医疗,我愿意花钱,对不起,中国市场没有这种服务。你说我现在生了一个孩子,我工作太忙,我愿意花钱,请最棒的育婴嫂,能够让我彻底放心的。对不起,中介机构会告诉你,价格不合适可以再谈,见面面试,你可以面试一百个育婴嫂,随便换,想要满意的,没有。
我们的市场正处于这样的时代,你想要一个足够好的东西,是没有的。所以我在向我的一个同学,我见他一次面我就在劝他,我说创业吧,2017年有一个大机会,去做家政。你应该到211大学里面的毕业生当中去挑选保姆,去向最好的英国管家或者菲佣去学习他们的保姆技术,你给出高工资,给出许诺,干两年之后,要么转岗当培训师,要么我退你一笔青春损失费,你改行。更好的分工,更好的专业分工里面诞生的更优质的服务者,中国经济正在呼唤这群人。这种行业到处都有。不要给我卖什么健身卡了好不好?派个人盯住我,看着我每一顿饭,让我把肥减下来。不要再让我定制什么西装,什么细到钮扣上的线的颜色,我一个直男癌,我懂什么选择?你直接给我一年四季配好了不就完了嘛,我愿意花钱。所有这些服务的升级,用粗暴的态度,无视我需求的态度,直接给我一个结果的服务,这就是我要的。
在一个消费者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世界里创业,这是2017年的大机会,2017年你等着瞧,一定会出现这样的企业。它们不会以低价来诱惑市场,因此可以轻松地盈利。他们提供你原来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营销难题。他们不相信什么认知、盈余、共享经济。扯!好东西、好服务,就应该挣钱,凭什么免费分享?专业人员在专业分工中提供专业的服务,其中的佼佼者应该获得有尊严的收入和满意的利润。
接下来,我不得不拿我们做的事举个例子。你知道我要提“得到”了。其实我们下决心在2016年推出“得到”,这种好像逆时代潮流而动的知识付费项目,本质上我就发现,所有传播知识的领域,其实好像都不在提供服务,而是产品。
比如说出版业,出版业出的是服务吗?不,它出的是产品而不是服务。书卖给你之后,没事儿了。我作为一个出版业的编辑,我只关心,你拿起这本书一分钟之内是不是决定下单。再看一个产业,传媒业。传媒业是在为你服务吗?当然不是,他是为自己的广告主服务,他要的只是你拿出你的时间。还有教育业,教育业是服务吗?他服务凭什么还点名啊?凭什么扣住我们的毕业证不发啊?凭什么派什么辅导员,管理我们的日常生活?不,教育业本质上是现代社会酝酿出来的一种社会管束体制,它不完全是服务业。这原来是二百多年的工业社会传递知识的三大产业,但是我觉得,现在有一个机会出现,就是我提供知识服务。这个知识服务的场景,其实灵感来自于已经今年臭大街的一个概念,叫O2O。
我们在说,互联网上每一个普通人被赋能,成为一个君王,他应该拥有自己的朝廷。这个朝廷什么样?御马监,现在有滴滴干了,御膳房呢?有美团、饿了么、百度外卖干了,那凭什么不能有一个翰林院呢?你们是君王,你们掏钱,你们雇了一帮有学问的老先生,在翰林院里呆着。我现在想吟诗作赋,读一点圣贤经典,知道一点美国的最新的认知,来叫一个老头来,跪我面前,好好说。这叫服务。凭什么我们站起来叫老师好啊?老师是你雇的。这才是真正的优秀服务业,有人出钱,别跟我谈共享经济。而另外一方面,他之所以能够服务于你,挣你这个钱,是因为他懂的事情你不懂。对,真正皇帝把先生请到你面前,你以为老先生会跪着吗?先假模假式地跪着,然后他跟皇帝讲,他仍然是老师。这是一种过去我们的市场不太熟悉的人和人的关系,一种尊卑的重新拟定的秩序。对,所有的行业,不管你原来在做产品还是做服务,你必须从产品到服务,必须从初级的服务到更好的服务在演进,这是个层层叠叠的机会,市场给你释放了无穷的空间。
比如说,我们今天的赞助商vivo手机,我跟他们聊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别人都在生产手机,他们就在琢磨着,怎么能把手机转化为一种服务。比如他们就觉得,如果你还认为它是手机的话,你就应该做通话功能,但是如果你认为它是服务的话,那可能我们要把精力放在摄像头上。对,这就是一种从产品到服务的思维的转化。
我再举一个例子,北京有一家餐厅,云南菜,叫云海肴。他原来每年在时令季节都会卖云南那种非常尊贵的蘑菇,松茸之类的东西,卖得不便宜哦,他们的客流非常大,川流不息,但是发现真的不怎么卖。但是今年,他们只换了一句话,真的只换了一句话,他跟他们的用户讲,云南的尊贵的蘑菇松茸要上市了,想不想吃?想吃来报名,你们心里有数的,我们这样的大企业到云南收购松茸,量大一定便宜,我们又会挑货,我们又会冷藏和运输,交给我们,我给你们提供这个服务,免费,而且没准还低价,来吧,报名。你知道,同样的卖蘑菇,今年只是话说得不同,涨了二十倍。这里是什么样的机会?其实它内涵的潜台词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原来的潜台词是什么?你要什么?我有。现在的潜台词是什么?你不用懂,交给我,我来。
当然,这拨大机会不是谁都看得见的。为什么?因为市场给你一个假象,就是所有的需求都已经被满足。身在北京的人知道,北京周边多少度假村?可是,北京人扪心自问,有一家你满意的吗?但是你怎么不满意,你不知道啊。没人给你,你看不出来啊,所以市场的机会好像在饱和,新的机会没有人能够定义出来,我们在等待每一个行业的“乔布斯”。
前面我漏讲了一个片子,黄汪,小米手环的创始人,他就讲,乔布斯死了,整个智能硬件行业都在微光前行,缺了这样的定义者,对,这个行业非常难,在这个时候,我们其实只需要记取推特的创始人威廉姆斯讲的一句话,他说,我们给他们提供了垃圾食品,他们吃了,我们就想,人们需要的果然是垃圾食品。不对,我们只是没有办法,我们只是不知道除了现在喂给我们吃的,我们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所以,更好的服务有无穷无尽的上升空间。谢谢各位。
四、智能革命
下一只黑天鹅,其实比较大,比我的脸还大,虚,比那谁的肾都虚。这就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作为一个不确定性,2016年已经毫无任何意义的来到我们的身边。有这么几件事,印象深刻,除了AlphaGo大战李世石之外,鲍勃迪伦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然后IBM公司用炫技的心态刷了一把存在感,用他们的人工智能的机器叫watson,花了几秒钟的时间,阅读了鲍勃迪伦先生的作品,然后,给他说出了一句话,你的歌曲反映的是两种情绪,叫流逝的光阴,和枯萎的爱情。这是一个机器的判断。
同样是这个watson,今年一位在日本的女性身患重病,医生已经觉得自己束手无策的情况下,waton花了十几分钟时间,读了2000万页的医疗文献。两千万页是什么概念?堆起来大概四千米高。四千米高大概多高?二十多个腾讯大厦,十几分钟读完,然后给出自己的医疗建议,救了这个女性一命。这就是人工智能在2016年给我们秀出来的肌肉。我们知道,有一些我们不熟悉的东西正在崛起,我们的睡榻之旁不是有人酣睡,是有东西醒了,他正缓缓地坐起来,他是什么,我们不知道。这就是我们正在面对的巨大的黑天鹅,智能革命。
智能革命来得又快又急。在2016年的时候,几乎在硅谷的所有大公司,什么谷歌、苹果、Facebook、亚马逊全部投入重兵,不管这些公司的主营业务有多么不一样,大家都押注在人工智能上。中国的公司也一样。百度是最着急的,因为我们知道百度今年过得不是很好,对吧?既然这一局大家都上听了,自己的牌还一塌糊涂,干脆点炮算了。所以今年李彦宏直接说,移动互联网时代结束了,别玩了,下一步人工智能,我是强项。对,张一鸣说,中国最顶尖的算法工程师主要都在百度,所以今年嘲笑百度的人有可能笑早了。这是一个全球性的现象,大家都在押注人工智能。西方人也在这么说,人工智能技术方向尚不明朗,但是所有的大公司都已经重兵进入。这个人是LinkedIn的创始人里德·霍夫曼。所以第三只黑天鹅,我们就重点来聊聊人工智能。
作为一个文科生,说实话面对这样的课题,我本来是选择躲的。但是2016年既然要做跨年演讲,这个话题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所以我从年中开始就访问遍了我能找到的人工智能专家。人工智能是什么?作为一个文科生,我有一点优势,就是如果我稍微听懂了一点,我会用人话把它说出来,这就是下面我要干的事情。
人工智能和我们通常理解的不太一样。我简单说这么几点:第一点,人工智能,它不是复制人类,不是,它跟人一点都不一样,它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我们人的思维方式是什么?我们人的思维方式总是想尽可能去简化,为什么?因为我们太脆弱,我们用的是这个肉脑袋。虽然有的人是脑黄金,有的人是肉丸子,但是本质上我们都在运行一个肉身的东西。人工智能是一个机器,机器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精力无限。所以,有人说人工智能就是中国那个最伟大的虚拟人物。中国最伟大的虚拟人物是谁?每个妈妈都说过的那个人,别人家的孩子。他是一个勤奋得难以想象的又听话的完美的笨小孩。你在学习的时候,人家在学习,你在游戏的时候人家在学习,你休息的时候人家还在学习。我们的妈妈们不是经常跟我们讲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嘛。对,我们假想一下,今年3月中旬李世石大战AlphaGO,其实李世石还赢过一局。我们想像一下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李世石是在接受采访,在吃饭,在睡觉,而AlphaGO当天晚上输了,它没有任何情绪,它是一个机器,当天晚上自己和自己下了一百万盘。你拿这样的人能怎么办?第二天李世石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是另外一个存在了,是李世石通过一生的努力也达不到的距离,已经拉开了。这就是中国人感觉到最悲情的那句话,就是比你还聪明的人还比你勤奋。你试试每天早上6点20起来还发语音?当然,如果是人工智能,连这样的抱怨都没有,人家就发了嘛。你要发多少条都可以。
这是机器和人类思维方式的一个重大区别。我们人类所谓有文化的人是什么人?就是所谓这个人很了不起,很有学问,是什么人?我们的受教育堆积起来这样一个过程,就是我们总试图对世界进行简化和抽象的理解,我们从上学第一天起,我们学的字、词、句、篇章,我们学的公式、原理、理论,都是试图通过最简省的方向来抽象这个世界,因为我们大脑的带宽有限,因为我们传递知识的那个带宽有限,我们只能采取这种方法。
所以,人类的知识史上最伟大的原则叫奥卡姆剃刀原则,叫“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说句人话就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不要搞那些复杂的东西。但是人工智能不这样啊,人工智能有无限的精力啊,它为什么要简单呢?它的世界里没有简化这一说啊。
这是第四范式的创始人戴文渊跟我讲的一句话,人的思维习惯是怎么简单怎么来,机器的思维习惯是怎么复杂怎么来。比如说我们人类觉得伟大的发明,牛顿三大定律,过了多少年,又有伟大的发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请注意,这不是世界的真相,所有这些理论的结晶只是对世界抽象简化理解的结果。如果是机器的世界,它会这样觉得,哦,原来牛顿的世界观和爱因斯坦的世界观是因为速度的不同。那好,把整个宇宙的速度分成三千等份,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分成一亿等份,然后每一个等份里面再搞一亿个原理,就可以了。
你看我们现在理解人类,还需要进行抽象,比如说朝阳区群众,深圳南山区群众,对人工智能来说不存在这个词,你就是你,然后在你身上贴各种各样的标签,这个标签也会复杂到难以想象。它会给你简单地贴上男或者女吗?不可能,我们每个人心里都知道,我们都不是纯粹的男和女,人工智能会给你56种以上的性别标签。年龄?年龄叫什么标签?如果人工智能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年龄精确到每一秒,给每个人无穷的维度。一家店,一家店怎么可能是人工智能运行的结果,人工智能运行的亚马逊的店,它有三亿个客户,那就运行三亿个店给你,每个人看到的亚马逊是不一样的。
老天爷,我们在和一个什么样的物种打交道?我们原来文明的所有的基础对它来说都不存在,它用最复杂的方式,它一出手我们就没法儿理解的方式,在构建他自己的逻辑。所以人工智能为什么在2016年爆发?就是因为驾驭这个复杂的因素出现了。业界公认,2016年人工智能的爆发三大原因,算法的进步、硬件的进步和大数据的进步。
算法的进步,你们愿意听我说吗?我是搞不懂的。但是,有人告诉了我很多词,就过吧。
我们再来看硬件的进步,你们愿意听我说吗?我也不知道。但是,人工智能核心硬件叫GPU,这个领域的领先的公司,英伟达,2016年股价从30美金一股涨到100美金一股,三倍,但是好消息是它的创始人是华裔叫黄仁勋,硬件有多重要,GPU有多重要,大家回去可以自行百度。
重点是最后一个词,大数据。为什么大数据这么重要?因为这是这一轮人工智能算法的核心,这一轮人工智能算法的核心叫深度学习。咱们别扯那么多虚的,简单描述一下,一个原理我们假设需要教机器认出一只猫来,怎么办?就这个家伙。原来的方法是这样的,我们描述和刻划这个猫的特征,眼睛什么样,胡子什么样,花纹什么样,用一堆条件,得出结果,试图教会机器认出这只猫,胡子多长它就是猫,颜色什么样它就是猫等等叠加无数的条件。但是这一轮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的算法不是这样的,它不用条件,它直接给猫一百万张图片。多吗?二百万张。人工智能教机器认猫,至少是这块屏的一万倍,说给机器,告诉你,这里头有猫,然后自己去定规则,自己去想办法,什么办法我不知道,因为你太复杂。最后你会发现,数据输得越多,从一百万到一千万张,再到一亿张,它认猫的准确性就越来越强,这就是大数据的力量。
在人工智能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猫,只有算法,只有逐渐逼近真相。人工智能会下围棋,它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布局,什么叫定式,什么叫飞,什么叫断,它只知道一张一张图形,从这一张图形往下一张图形演化,胜率会提升还是下降,在它那里全部变成了数据。最后给你一个结果而已。
所以人工智能在这个项目上特别像我们的人,我们人是怎么识别这个世界的?有的时候就是见得多了嘛。比如说有人问,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法官,说怎么识别色情图片啊?他说我不知道色情的定义,你让我看一眼那个图片,我就知道是不是色情。斯图尔特法官一生一定见过大量的色情图片,大数据训练了他,没有道理,没有规则,没有条件,见到我就知道,这就是人工智能运行的方法。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数据,医疗人工智能,它就需要大量的医疗数据。自动驾驶的人工智能,就需要大量的路况数据。想读懂人的表情吗?人工智能看来没什么难的,架着摄像机,比如说今天在场的一万人,每个摄像机跟踪你24小时,不断地拍照片,跟踪你的情绪,旁边有人定义,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还是不高兴,然后出现一亿个数据,再去读懂人的表情就没有问题啊,至于它是怎么读懂的,没人知道,那是它的世界,那个抛弃了简单简化的原则的世界,里面发生了什么,没人能给你解释,这就是人工智能的运行的方法。
所以,人工智能跟我们不是一样的存在,对于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一个东西还有一个,就是我们都觉得,哦哟,这还了得,人工智能,文科生闪开,你们不懂,这是高科技。错了,这一轮人工智能它之所以爆发,是因为它降低了参与者的门槛。原来做自动驾驶的和做图形识别的,和做语音识别的,是不同的算法,但是因为深度学习算法的存在,算法的底层被打通了,本质上是一种算法。所以大量的人都可以做算法工程师,这个行当的门槛降低了。这带来什么问题?带来人工智能这个产业竞争的战场不再是算法,而是数据。你要理解了这一点,很多去年发生的现象都可以解释了。比如说,有一个很著名的女士,李飞飞,她原来是斯坦福大学的人工智能一个实验室的主任,今年去了谷歌,她是为了钱去的吗?可能是吧。但是最重要的理由是,在实验室里,在研究所里,已经没法再推进人工智能了。为什么?就是我刚才讲的,人工智能是靠数据喂养出来的怪兽,不去贴近最有数据的地方,一个学者将一事无成。所以学者进入产业界,是人工智能的一大特点。
第二,2016年大量的人工智能的领先公司正在把自己的基础设施、把自己辛苦研发出来的算法向社会公众免费公开,随便用。为什么?就是我刚才讲的,数据才重要,算法不重要了,所以你们随便用,只要把数据留在我这儿就OK了,这是大公司的算法。当然,还有一点,王煜全跟我讲,王煜全说其实大公司公开自己的算法,免费给大家用,还有一个算计,因为他们心知肚明,人工智能一定会出现下一代巨头,但是这些巨头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所以只好把全部的家底全部摊开给大家用,我们就放心去用。到数据最丰富的地方去,上山下乡,深入群众,到行业一线去,谁能搞到最丰富的数据,谁能够定义出这些数据的方法,谁就可能是下一代巨头,这是现在巨头最害怕的事情。
在这儿我顺便替王煜全老师办件事,他让我给大家捎一句话,今年,不,明年2017年4月19号这是多么没有节操的日子,他要办前哨大会,全球科技趋势发布,他要利用自己理解的科技,向大家继续介绍什么是人工智能。好,这是一个趋势。
2016年我还发现一件事,就是大量的创业公司,你也没觉得它有多少基础和技术储备,它居然也兴冲冲地要搞人工智能。刚开始我觉得,这是不是一个泡沫现象?比如我的一个朋友傅盛,他的猎豹,去年股价也不怎么样,老喊着转型,一转型就人工智能,然后我就问他,傅盛你这公司原来不是做互联网工具的吗?怎么突然转型做人工智能了呢?他给了我四句话,叫有苗不愁长,全靠数据养。现在是门槛低得多,只要你敢想。打油诗一首。意思很简单,我们这样的创业公司,新秀型公司,因为我们手头有数据,因为我有能力定义互联网产品,所以这一轮机会我有。
经过多次和他的长谈,傅盛说服了我,我觉得猎豹的这次转型真的是有希望,至少很多公司有希望。人工智能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门槛,打落的创业公司在往里面涌,就是因为门槛在降低。
当然,在这儿我们要说到中国人的优势。前不久我问一位旅美华人,我说你觉得中国人的优势在哪儿?他想了半天,给了我三个字,规模化。他说规模化的能力是中国这个民族,是现在这个国家全球罕见的一种能力。比如说苹果,现在美国政府正在劝说苹果公司,是不是生产手机挪回到美国本土?如果苹果公司一年就生产一百万部手机的话,迁回美国本土,没准效率更高、成本更低,没问题。但问题是苹果公司每年要出货将近2亿部手机,这个规模化的能力,对不起,只能中国人有。我们见过那种圣诞树吧?一个圣诞树,下面跑小火车,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玩意儿,要整合产业链至少十几家。美国人一下订单,四百万张,没有中国人出手,全欧美人民过什么圣诞节啊?你没有这种规模化的能力。人工智能要的是规模化的数据,这就是中国人的强项。
所以,我们看到过一些数字,全世界人工智能的相关论文,百分之四十几是中国人写的,我们的脑子对他的理解一点儿也不差,我们每年毕业上百万的工程师,超过一些小国的人口。当算法门槛没有那么高的时候,中国的人口优势又出来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中国人多么热爱互联网,我们通过买买买,卖卖卖,订订订,不断地把自己的数据上传,喂养人工智能这个怪兽。所以现在请听题,人工智能这拨机会,中国人有多少胜算呢?好吧,承你吉言。
人工智能其实还有第三个误解,很多人觉得人工智能还是人的延伸,是一次过去意义上的技术革命,其实真的不是,人工智能是人的替代,这个趋势是前所未有的。所谓人的延伸,是过去一万多年技术史的常态,弓箭是我们手的延伸,车轮是我们腿的延伸,电视、广播是我们耳目的延伸,互联网是我们人脑的延伸,我们人类不断地通过技术扩大我们的世界和能力。
但是人工智能这一轮,好象有点不一样。吴伯凡老师告诉我一个洞察,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就是你看谷歌的逻辑,谷歌最开始的逻辑是什么?就是延伸,给你更大的世界。谷歌的名字其实就是这个字,就是1后面100个0,这个数字就是谷歌,但是后面拼错了。谷歌是试图把世界更丰富、更多元、更广阔的塞给我们的用户。你过去查一个资料,得到图书馆抄小卡片吧,现在谷歌上一搜就来了,“时间的朋友”这五个字,我在百度上搜过,三千万个结果,世界太丰富了,我们人类太强大了。但是强大到这个份儿上,我们心理也有一点小尴尬,三千万个结果,我真的是看不过来。所以延伸人的肢体、智能这条路,到今天已经快走到了末端。所以,谷歌刚开始是顺着这条路跑的,现在突然来了一个折返跑。谷歌创始之后,它在干什么?它在试图尽量少给你结果,而不是多给。原来我们输入一个地点,啪,几千万个结果出来,现在输入一个地点,啪,一张地图出来了,你不需要了解更多。未来呢?未来我们都知道,谷歌在研发它的智能汽车,也就是你输入一个地点,车来了,把你送到地点,你根本不需要知道哪堵,周边的地形怎么样,什么都不需要知道,给要求,直接给结果,这是谷歌走的一个相反的逻辑历程。
说到这儿,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知道我们太自大了。我们还在说人工智能,这个词好像是这玩意儿我们人造的,我还能控制它,我们距离控制它已经越来越远了,它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主人和工具之间的关系,而是心理学界经常讲的大象和骑象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意思?就是人工智能就像那头大象,它用自己的算法在走它自己的路,我们骑在它身上,偶尔给它下一个命令,它偶尔会听,能够改变路线,但是本质上,我们是跟着它在走。
举一个例子,假设十年后,人工智能医生已经极其发达,你私人有一部这样的人工智能医生,现在它给你一个建议,说来,把这个药片吃了。你说我为什么要吃啊?我不痛不痒。人工智能医生说,这是我跟踪你的大数据,有几千万页,了解了现代医疗技术的发展,也读了几千万页,道理你想我讲给你听吗?大概花一万年的时间,你愿意听吗?不愿意花这个时间,来,把药片吃了,对你好。
在过去的人类世界当中,不管什么样的技术,本质上都是连接人和人的,蒸汽机牛吧?火车牛吧?他让我们到远方,在远方能够遇到更多的人。但是人工智能呢?把我们原来的协作关系让它彻底解体掉。我们的司机,我们的秘书,我们的医生,我们的律师,逐渐要退到历史的暗影当中,人际关系要变成人机关系。我们原来所有文明的基础,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协作,面临解体,人类文明必须重新构建人和人的关系,这个冲击就实在是太大了。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人工智能这个浪潮中获益,但是每个人脚下的土壤都将因此而动摇。
举一个例子,有一本书叫《机器人时代》,里面讲了一个故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原文引述,左边这位小福特,汽车公司创始人的二代,右边这位,工会领袖,叫鲁瑟。据说有一天小福特带领工会领袖去看全自动机器人生产汽车的厂房,然后企业主福特得意地跟工会领袖说,看见了吗?我现在全部用的是机器人工人,我不用你们工会成员了,你再大本事能找机器人收会费吗?工会领袖鲁瑟说,对啊,你是用机器人了,未来你把车卖给谁呢?这就是我刚才讲的,每个人脚下的土壤都在发生动摇,这是我们现在的基本处境。
过去我们创业者,我们商人,我们思考世界有一个单一的维度,叫效率,叫繁荣,叫经济。我们追逐那些数字,没有问题,机器人或者人工智能会给我们人类文明一个空前的繁荣,繁荣到几乎所有人你不愿意工作就可以不工作的程度。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人类文明所困扰的那些问题,那些价值观难题就会出现,要更多的自由还是更多的公平?更多的效率还是更多的安全?更多的隐私还是更多的服务?这些矛盾会在机器人人工智能到来之后变得空前的复杂。
未来社会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我也不敢信口雌黄地猜测。但是现在我要宣布一件事,尤瓦尔·赫拉利写出了《人类简史》,去年卖了一百万册,席卷了中国的知识界。他新写了一本书,叫《未来简史》,就是回答我刚才提的问题,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只有英国版,美国版还没有,但是中文版,选择在《时间的朋友》现场首发。让我们的用户比别人的用户率先看到最该看到的东西,这回我们又做到了,很傲娇。可以扫二维码,直接下单,你们将是全球第一拨拿到这本书的中文版用户。
这本书我率先看了,我就举当中的一个小判断,就是未来会不会出现这样一种人,叫毫无用处的人。我们所熟知的人类关系,最恶劣的是什么?就是剥削和被剥削,奴役和被奴役嘛。但是因为人工智能的出现,会出现有一种人,他没有被剥削的价值,没有被奴役的价值,一两百年前,一个罪恶的统治者,穷兵黩武,他好歹还要把老百姓当炮灰一样押上战场吧,去打仗吧。一个再残忍的资本家,他好歹要去剥削工人吧。人工智能时代,可能会让一群人连这个价值都没有,你不需要工作,你只是活得没有意义,你也没有尊严,你所有能干的事情,机器人比你能干一万倍,你呆着就好。政府可能会给你一个虚拟现实的眼镜,你在那儿打游戏吧,就这么度过你一生。会不会出现这样一种人?这种人的比例有多大?尤瓦尔·赫拉利在这本书的判断是,很大。
好吧,这本书里的奇思妙想,包括那种让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惊骇的判断太多,有勇气的人不妨翻翻这本书,跟着尤瓦尔·赫拉利的思路往下想,怀着一种极恐的心情细思下去,没有勇气也没有关系,等到那个时代到来总会比现在好,至少可以不工作,也挺好。
但是回到现实,毕竟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就是大量的工作会失去,跟蒸汽机时代,汽车终将会替代马车,汽锤发明以后,铁匠终会失业一样,这个世界当中大量的人会失去他们的工作。卡普兰,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做了一个调查,美国有案可查的720个职业当中将会有47%被人工智能取代,在中国这个数字会更多,大概70%几的职业会被人工智能替代。那么怎么办?我们现在心中升起的疑问是什么样的人会被替代?
好,我们不妨给一个粗糙的结论,请注意是粗糙的结论。如果你现在所有的优势都是附着在某种职业技能上,不管你是会开车,还是会打针,会做外科手术,只要你所有的优势只在一种特定的技能上,人工智能的潮水迟早会淹没的,你会被替代。
那什么样的人不会被替代?简单的说,这种说法有很多种,我最认可的是这么一种,如果你的优势是领导力和创造力,你就身处在一个暂时不会被淹没的高地上。好,什么是领导力?就是你会组织一群人去做一件极其复杂的事,一件从未有过的事,叫领导力。如果你能做一件从来不存在的事,这叫创造力。那你用这两种方法和人工智能赛跑,那就有一丝胜算。
当然有人会反驳说,没有那么惨啦,过去产业革命事实证明不也都是繁荣的结果吗?没有那么多的悲哀。但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上一次的产业革命就是电气化革命,前后大概花了三十年的时间,老铁匠的职业是被工业的汽锤给替代了,但是那个过程相对来说比较漫长。老铁匠的儿子大学毕业了,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文员的工作,这个家庭的收入受到的冲击没有那么大,但是人工智能这一轮真的不一样,它会非常快,在未来五到十年之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变得你不认识了。
所以,我们这一代人总觉得进步是好的,但是正如这句话写的,进步是好的,但是比进步更好的是缓慢的进步。所以,2016年是人工智能的元年,这一年我们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在进步,坏消息是,这一次我们可能进步得太快。
当然怎么办?2016年我听过的最优质的建议,来自于财新的总编王烁,王烁在他的专栏里给我们讲了一种另类的“二八原则”,就是你只需要抽出20%的精力去了解一个领域80%的知识就足够了。过去我们主张说术业有专攻,我们应该在学问的某一个分杈的金字塔上不断向尖端攀登,王烁说没有必要,因为前面我们判断得好,只要你是某一个专业的技能,很可能就会被替代,我们的人工智能将来玩的是什么?是捉迷藏,我们跟它们拼的是跨界的能力、是整合的能力、是协作的能力、是创造的能力,所以以一种游牧民族的方式,以一种智识的游牧民族的姿态出现在知识技能和人类文明的原野上,这恰恰是我们应该和人工智能博弈所采取的姿势。哪里水草丰美,我们就转场到哪里,不是我们对尖端的知识没有兴趣,而是80%首先就够了。
另外,当我们不断地从一处牵往另外一处的时候,一个领域知识的80%已经足够激发我们对全新领域的好奇心,这个时候我们身为游牧民族,搭起我们的帐篷,赶着我们的牛车,去到那全新的草地上,把自己变成一条知识的溪流,让观念、思想在里面不断地发生验证、融合、碰撞、反证,当我们以这么一种姿态生活的时候,人工智能暂时真的就拿我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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