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表叔的包谷被野猪啃了,我不厚道地笑了。该……。大清早,表叔气急败坏地跑来说:“挨刀的野猪昨晚上来把包谷整了。”我不信:“你那包谷才背红搭毛,有啥好啃的?”“就是没啥啃头才整了一大片。”他痛心疾首的样子看来不假。野猪真是急性子,也不嫌弃。
大战野猪记表叔成天想着拆散表妹的姻缘,上好的包谷既不栅栏,也不圈火,非要去做打鸳鸯的那根棒子?活该。
表妹在外面打工认识了志趣相投的男朋友,两人私定终身,年前带回家拜见父母。结果表叔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百般阻扰,把那背井离乡的男孩打压得抬不起头,气得表妹连死的心都有了。表妹今年挣钱好好的,硬被表叔十二道金牌召回,以爱的名义公然软禁,从前的慈父形象荡然无存。这下连野猪都看不顺眼了,直接啃上门来。哈哈……
进入六月包谷开始背棒棒,大片大片的包谷地密密匝匝,碧绿地倾斜向山坡。紫红色的包谷须映红了庄稼人的脸,今年的长势不错,大家打心眼儿里乐。结果某个清晨发现,还没结籽的包谷被野猪放到一大片,满目狼藉。大意了,没想到这家伙下口这么早,包谷还没长籽呢?都没嚼头。
于是,一家人七手八脚扎围栏,沿着包谷地周边打木桩,竹片树棍横结在木桩上,竹片与木棍之间最多只有手掌宽的缝,把包谷地围得水泄不通,让野猪看得见啃不着,气死它------,连那些破衣旧袜都排上了用场,尽数挂在木桩顶端,五颜六色,万国旗般随风飘扬。没几天发现东边一个洞,西边一个窟窿,包谷不够数了。
第一道防线失守。
第二天,主人背上喷雾器,水里兑了超浓的乐果,敌敌畏,柴油,反正尽拣最臭的整,各种臭味杂陈,沿着围栏一圈猛喷,心里狠狠地说:看你个狗日的再来,臭死你。一夜无事,包谷棒雄赳赳地站立在晨光里,原来你怕臭啊!万恶的野猪也是纸老虎,这下高枕无忧啦!
两天后发现包谷又不够数了。第二道防线再次沦陷。
傍晚,主人捆好柴火,再背一背篓破胶鞋,忘记洗的烂袜子,陈年压在角落里,舍不得扔,霉气熏天的衣裤,一股脑儿撺在火堆里,再外加几根新鲜的大竹子,火光、胶臭味、汗臭味、竹子发热后发出的巨大爆炸声交织在一起。这下该保障了。
天亮发现包谷再次不够数,领地的面积扩展到都快到房子跟前了。
第三道防线宣布崩塌。
挨千刀的应该是下半夜来
大战野猪记的,那时火灭了。别急,主人翻出从前换下的旧电线,连洗衣机、电风扇上的插板都取下,接成一条长,长,长的电线,一路牵引到地头,然后在高高的树枝上挂着特大的灯泡,插座一接明晃晃地把包谷地照耀得如同白昼。就凭这亮光,野猪们该绕道而行了。
主人心满意足地回家蒙头大睡。甜梦正酣,被迎头一巴掌打醒,“你个死人,还嫌野猪看不清楚,特意给它点灯好挑大的吃是不是?”。一趟子跑地里,可不,昨天还好端端的大包谷棒,全趴地上蹂躏成一团,惨不忍睹啊!
第四道防线再次失利。
主人一狠心去镇上买几个喇叭,一个七十块啊!一伸手几百没了,肝儿都不停打颤,这回是下了血本,老办法大抵是不如新装备的。回家录好音,逐个往地边上挂,天一擦黑打开开关,这下热闹了,通宵吆喝。
有趣的是每家吆喝声不一样,有男有女,各有各的调调,尽力嘶吼的、浑厚圆润的、铿锵有力的……夜幕刚垂,房后就开始了------唆啊……唆啊…….扯到……扯到……。对面坡上是------唆啊……唆啊……打呀……打呀……。上湾传来的是------唆啊……唆啊……砍死你……砍死你……。下河的比较有趣------唆啊……唆啊……后缀的是激情澎湃的流行音乐。更有甚者除了吆喝声还有哀乐夹杂着乐鼓喧天,一派欢乐景象。
大战野猪记整个山村沸腾了。每天就在这高亢、嘹亮、热闹非凡的欢乐景象中沉沉睡去。大家各出奇招,各显神通,只要能看住野猪就行。
结果那些家伙们在一次次被围堵,恐吓中胆儿愈加肥大,竟然在这样的阵仗中长驱直入,干了票大的。包谷的数这回差好多啊!主人捶胸顿足。
至此,第五道防线彻底败北。
随着包谷数量的逐渐减少,主人只好亲自披挂上阵,拿着家里的大铝盆围着包谷地哐当……哐当……玩命地敲,看得出信心并不十足,猫咪还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整日劳作的人呢?
但愿这第六道防线能坚守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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