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就在眼前,尽管青岛凉快的海风吹不停,但终于,还是要进入烈日、高温、出门走两步就汗如雨下的酷暑模式了。 将近下午四点,陈橙一个人从冗长沉重的睡眠中惊醒,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昏沉的脑袋中像装着铅一般。宿舍只有她一人,窗外是聒噪的蝉鸣,屋内是小风扇的呜声。怎么午休到了这个点呢,她想着,好像中途醒过一次,但没有两秒又昏昏睡去。想到小时候夏天午睡到四五点,醒来一看,阴暗的屋子里只有自己还躺在床上,大声呼叫却没有人回应,便放声大哭。她苦笑,怎么现在还是老样子,依然感到害怕和空虚。
从一个南方的小镇来到北方上大学,最难过的一点就是,每一次回家返校都是一次折磨,尤其是对她这样晕车又心疼钱的人来说,身体和心灵都难过煎熬,高铁和飞机不用说,来回的火车票和转车的费用算起来也要花八九百块钱。虽然也不是拿不出这个钱,但是一想到每一分都是父母的血汗钱,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哪里忍心花。
北方的学校暑假短寒假长,这次的暑假只有一个月左右,陈橙准备参加九月份全国数学建模的比赛,所以选择留在学校培训,中途只有几天放假时间,虽然很想回家看看爸爸妈妈,但是花千把块回家待几天,满足了自己回家吃得好睡得好的心,以及能见到日夜思念的父母,就没有其它能做的事了,这样的代价似乎有点太大了吧,所以她选择暑假不回家了,不培训时就在宿舍待着,有时还能出去做个兼职。 其实每逢暑假,正是陈橙家里蜜雪梨采摘销售的时候,她们家是乡村里的种植散户,从除草,施肥,采摘,再到菜市场上销售都全靠自己家人工操作,其中的辛苦外人难以体会。更无奈的是,看到有利可图,这几年种植的人多了起来,小镇上供应远大于需求,价钱也变得越来越低。陈橙姐姐告诉她,由于今年的干旱天气,雪梨的卖相不好,加上销路不多,烂在枝头的数不胜数,忙活一整年,怕是要亏本。得知这样的情况,陈橙叹了口气,无奈、辛酸。她想回家看看父母,也帮忙摘梨卖梨,但是她一直在上学,力气小,不耐累,高的枝条够不到,山路也走得慢,肩膀挑不起重担子,叫卖吆喝也怯生生的,更多的时候是承担一个看守摊子的任务。她的力量是多么微薄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好恨自己,什么也做不好,不能为父母分忧。
在雪梨成熟的一个月里,父母四点就起来到市场上找摆摊的位置,如果位置不好还会被城管驱赶,说起城管,陈橙就烦,因为每次和父母去市场上卖东西都要躲着城管,否则就会被驱赶,搞不好秤也会被没收。虽然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但是还是太不近人情了啊,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农民是多么辛苦吗,他们天还没亮就来到市场,用辛苦种植的农产品来换取一点收入。不管怎么说,她就是讨厌城管。尽量争取在下午一两点之前卖完,因为下午买的人很少,并且下午和晚上还要再去山上采摘和装箱,准备明天要卖的雪梨。她又想到,因为在烈日下长时间干活,加上叫卖招揽顾客,晚上睡眠又缺乏,妈妈的嗓子得了咽喉炎,前段时间还恶化了,她劝妈妈在家休息,可是她知道妈妈不可能这么做,山上的这些成熟的梨一天也等不得,没人去卖就没有收入 。父母都近五十岁了,还要每天干着苦力活,汗如雨下,来养活一家人,自己却依然还像个孩子,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世界,商业和资本才能赚钱,复利才能赚大钱,还在靠自己力量的干农活的家庭,只能在生存线上挣扎。她的眉头舒展不开,重重叹了口气,暑假不回家了吧,再怎么想家也忍忍吧,路费不少,只给父母增添负担,希望家人都好好的保重身体。
她起身,头依旧昏沉。既然留在这里,就用笔当做武器吧,搞好学习就是唯一能为父母减负,能为未来增加筹码的事情。生活不能依靠侥幸,只能脚踏实地,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终有一天,也能让父母安享生活,不再操劳。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穷人家的孩子更明白生活的艰辛,但是未来一定会更美好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