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人》里,阿米尔的爸爸说这个世界只有一种罪行,那便是盗窃,其他罪行都是盗窃的变种。
细想想,说的真好,真有哲理。
我们都是一个小偷,从出生到死亡。
撒谎时,偷走别人知道真相的权利;
行贿时,偷走别人受到公平待遇的权利;
背叛时,偷走朋友的信任。
所以,我们从来都不喜欢“盗窃”,从来都不喜欢“第三只手”,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想起很多年前看今日说法的时候,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因为犯罪而被送入了少管所,忘了是撒贝宁还是张绍刚在总结陈词的时候无非是让父母老师教育好我们这些少管所外面的自由身,我们这些半大不大的未成年要谨记这些反面教材。
突然就很心痛,那个最后的画面,那个少管所里的少年在看什么,在想什么。那天的日记本里我写了一句话“人生而不公,有些人生来就要为别人的成功与安稳去做反面教材,谁又去做他们人生的反面教材呢?”恐怕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那不是他自作孽自活该吗?
可是,你知道他从小处于怎样的环境之下吗?爹娘不管,沾染黄赌毒,没有文化,我很难想象那个少年的父母是如何“教育”他的,或者说他的成长里都是些什么样我们不曾经历过的存在?会有家暴吗?会有侮辱吗?会吃上顿没下顿吗?会被全村人甚至全村的小孩欺辱吗?甚至会被自己的爷爷奶奶嫌弃辱骂吗?会被老师看不起吗?会被别人笑话而没有朋友吗?
有谁会是生下来就是一个坏人呢?
他是怎样一步一步被“逼”到如今犯罪的地步,他会不会坐在少管所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痛哭,为自己还是为曾经犯下的罪,他在看什么,他会想什么?
还是怪他自己啊,同样是罪犯的小孩,也有长大成人还事业成功的案例啊。
是,我不否认,即使是恶魔的孩子,也可以成为天使一样美好的存在,但这不是我们谴责那些已经犯了罪的孩子的理由。我们不是他,没有体会过他成长里每一步走过来的痛,也没有办法了解他内心曾经的绝望和痛楚,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
他会思考人生吗?他会思考未来吗?他会和我们一样长大成人吗?
不会,这个世界生而不公。
柴静的《看见》里,大玮第一次发生性关系之后就感染艾滋。
“你为什么不用安全套?”柴静问。
“我连安全套都没见过。”大玮回,“我以为只是亲吻和拥抱。”
于你而言的常识,对他们来说可能性命攸关之后也依然不知道。
安华刺了他二十七刀,地上、墙上都是血,他是她的丈夫。各地监狱的女性暴力犯罪中,杀夫的比例很高。
男人,死了,女人死缓、死缓、无期、无期···
安华被她丈夫打了二十年,忍了二十年,村里七百多人联名请求法院对她免于处罚,死者的母亲都为她求情,“她是没有办法了呀···”
安华15岁嫁给他,开始了漫长的被虐被辱被骂被打的生活,
十一个杀夫女犯中,柴静采访其中一位娘家人时,杀夫女犯的姐姐把柴静拉到一边,“你不要问了,她不会说的,为什么,因为出事那天,他赤条条去了两个女儿的卧室···”回身指指卧室,“被那个人撞坏的,他把我···”满脸惨伤羞耻的痛心。
这样的人生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
你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时候你一句心灵鸡汤“生活会好起来的”也只会堵在肚子里,看着那道门,看着两个失学在家的女孩,这样的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心灵鸡汤你还说的出口吗?
我不知道那些人的一生还会经历怎样的惨痛,或许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个悲剧,进监狱前,身躯被欺辱,进监狱后,身躯不自由。这样的一生可怕到你不敢多想,这是同一片天空下一样生而为人的生活,谁来改变他们的命运,还是继续着这样悲惨的命运直至死亡?
我不知道。
也许,他们都是盗窃犯,他们偷走了别人的钱财,偷走了别人的生命,偷走了别人的快乐与安稳,可是,谁又偷走了他们的人生呢?
感谢上苍,我们还活着,还能像个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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