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的对面不一定是自由,或许还是另一层禁锢。当我们挣脱一个牢笼,很有可能又会跳入更深邃更彻底的牢笼。
我曾经和哲学系的美国同学一起看一个视频,是关于一群被应试教育逼到发狂的学生忽然开始组织起来一起砸学校和烧书的视频,陪着流行歌曲和戏剧化的火焰,他们像是挣脱囚笼的邪恶之灵,他们有一种疯狂的感染力。朋友看完视频之后问我,你怎么想?
我说,当带镣铐的学生挣脱束缚时,他们所能做的只是疯狂地砸掉和毁灭曾经束缚自己的一切,从中寻找自己存在的实感。他们什么都不想做,他们唯一存在的目的就是不受束缚,结果更导致了这样的现象:他们的人生目的从此就是依靠束缚存在的。他们再也无法摆脱被奴役的心理。
我想当他们还在学校被教化和管教的时候,或许还有其他的遥远理想,自由之后的可能性。然而恰恰在他们挣脱束缚,得到自由之后,他们所做的,只是无穷尽地叛逆和施暴。这才是他们真正成为带着镣铐的人的时刻。他们在内心接受了自己的人生设定:反抗,像无头苍蝇一样疯狂地反抗,为反抗而反抗。他们的过去和创伤使他们无从思考除了思考松绑以外的其他可能性。
这不仅仅是一个教育现象,也是一个政治哲学的现象:顺民的对立面不一定是自由思考的人,还有可能是暴民——被狂暴所奴役,被反抗奴役的冲动而奴役的,只希望不顺从的,暴民。
巨婴也是一样。一位被微管理,被威逼利诱和无边无尽的亲密关系包围着长大的人,一位所有人生选择都被别人思考,权衡和设置的人,一位除了顺从就没有第二选择的人,在获得成年的“放飞”的那一刻,不一定会真的承受得了这个自由。
他反而会觉得迷茫,反而会失去了方向,他的心中根本从来就没有过方向。
乱向而飞是他唯一可以反抗过去的行为,是他唯一可以停止成为巨婴的方式。
巨婴不好。所以我们究竟要怎么做?要怎么去成为和让别人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一个内心有方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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