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一篇关于跑步的碎碎念里,写到过紫荆花。大概说过此花很是漂亮,凋落的花儿令人心生怜惜,路过时不忍踩踏之类的话语。除去本人是喜花惜花之人这一因素,还有一点:观花及叶,念叶思人。每逢看到紫荆花(叶),眼前就出现一张笑脸,心中不由自禁泛起一层忧伤。
我的金来舅舅和舅母,在某个时期生下了我的表妹——金令。几年之后,又生下第二个女孩,也就是金令的妹妹——连本。
当时的大人们,大多有一个观念:无论如何,都想生个儿子,为了养儿防老。女儿即便再懂事,也是要外嫁的。有个儿子就不一样了,未来也可以照顾年迈父母的生活起居,再不济,起码也能续个“香火”。
于是,舅舅和舅母在人到中年以后,又生下第三个孩子。这次刚好是个男孩儿,是我的表弟——可乐。
过年的时候,舅舅他们一家人来我们家探亲。两家人的感情深厚,舅母有时候携同表妹表弟在我们家住上几天。
遇到赶圩日(街天),我们会一起去赶圩。那时候,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摩托车,赶圩的小型客车也比较少。不赶时间的人,大多选择步行而去。妈妈跟舅母一边走路一边聊天,我们表兄妹一群人跑跑跳跳的追赶而去。
路边每隔一段时距离,就有一棵棵紫荆树,紫荆树先开花后长叶。紫荆花有粉色和深玫红两个颜色,花瓣具长柄,五片,呈逆时针旋转方向而开,脉络清晰,有淡淡清香。
树叶为纸质,单叶互生,似圆形(另有一种,叶子为较之尖细的长条状),叶脉掌状,有叶柄。我们会把叶子摘下来,从每边的1/2处撕开一条缝(把叶子大约分成四等份),然后把外围的两片叶子往后折去,再把叶柄向后穿透后面的叶子,就做成一个兔子脸的形状。因此,我们也叫紫荆树为:兔子树,叫紫荆叶则为:兔子叶。
可乐那年才三四岁,他跟在我们身边,蹦蹦跳跳,欢快极了!我摘下“兔子叶”,给可乐做了两只“兔子”。可乐说,大的那只是兔妈妈(叶子做的“兔子”),兔妈妈带着小兔子上街买东西…
“噢!然后,它们是怎么去的呀?后来,它们都买了些什么呀?”我兴趣盎然的和他交流着…
可乐眨巴着小嘴巴,一张白净圆润的小脸蛋,小巧挺直的琼鼻上方,是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此时,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和探究,仿佛透过手里的叶子,看到了兔子们生活的世界。
走在一旁的堂哥,开始给金令姐妹三人起“绰号”:
“咳咳!金令——司令员;连本,这名字!连本带利;可乐!哎呀,不就是可口可乐吗?哈哈哈!”
言罢,堂哥对着我笑:“你舅舅也太会起名字了吧?每个名字都不一般呢!好听又好记。”
堂哥把这些小“绰号”说出来时,大伙儿就跟着念,然后也忍不住发笑。金令表妹也不生气,就那般微笑着;连本似懂非懂;可乐一脸懵圈……
不知道过了几个年头,我和妈妈走在赶圩的路上,我望向路边的一棵棵“兔子树”,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年我们一群小朋友在树下嬉戏,追逐的画面。
我突然想起了可乐,想起那道小小的身影,还有那可爱灵动的俏模样。我说好久没看见可乐了,妈妈说,可乐已经没有了,他就在那次赶圩之后的第二年去世了。
我不解,心里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妈妈说可乐是因病去世的。我心里一阵忧伤,疾病太无情了,可乐才五岁,他还很小的。
仿佛间,我似乎看见眼前是一棵紫荆树,树木长得很好,枝叶茂盛,生机勃勃。树下,站了一个身穿牛仔裤,白衬衣的大男孩。男孩抬头,微微眯眼,望看了阳光下的“兔子叶”,然后,他向它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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