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就像一座美丽的山峰,如果它高大宏伟,就会令人望而止步,并惊叹于它的壮丽;但如果它只是一个小矮土坡,那么人们轻易登上它的同时,甚至还会不屑一顾地嘲笑没有挑战难度。”
我的一个同学,趁着长达4个月的暑假时光,到处去爬山旅游:去海滩边,赤脚踩着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潮湿沙子,白花花的海浪拍打着卷起的裤边;去码头边,坐在礁石上一览无余升起的朝阳和大片的海鸥鸟群在平静的海面上空盘旋;或者一路向北,来到冰原上,夜晚坐在木屋里眺望星空银河,追寻神秘荧绿色的极光。
看着她充实、马不停蹄的暑假生活,每天元气满满的朋友圈风景照,我们都羡慕不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几个月来大饱眼福,体会了各种地方的自然风光和文化风情,这该增长了多少见识啊!距离还有一个月开学的时候,她匆忙地回来了,我立马问她,玩得开心吗,收获了些什么?
结果她摆摆手,谦虚地一笑:“其实也没有收获什么,倒是这3个月来天天暴晒,黑了两个度,我都成黄脸婆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确实晒黑了些。靠近北极圈臭氧层会变得更加稀薄,紫外线会更毒些,这也是正常的。而且她这话一听就是在谦虚自嘲,我耸耸肩,并没有放在心上。
从那以后,她每见到我一次,就要哀嚎她怎么晒黑了这么多,怎么成了一个黄脸婆,以后该怎么见人呐!我对她说,其实差别不大,要是你不提起,我甚至都不会注意到。虽然她哀嚎的时候一直是嬉皮笑脸的,但是她的声音是苦恼忧虑的,我们都知道她在开玩笑般地自嘲,但总是会在她说起的时候,无意识地瞟一眼她的肤色。
又过了大概一周左右,她在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我接通的那一瞬间,她带着哭腔问我:“我现在真的很黑很丑了吗?”我忙问她发生什么了,并且再次跟她强调,是晒黑了些,但是只要她不刻意提起很难注意到,旅游晒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收获到了更宝贵的东西。
沉默半响,她说她周围的所有人都开始叫她黄脸婆,都要成为她的绰号了。今天和一个朋友约出去吃饭,对方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这个黄脸婆!”,原来可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的呀!我细想她这几周每天的抱怨和哀嚎,大概明白了是为什么。既然你自己都这么称呼自己是黄脸婆了,那别人肯定也认为这么称呼你是没问题,你不会生气或者受伤的,简单来说就是你自己的态度都无所谓了,别人就更不必在乎了。
我跟她说,以后别再自己说自己是黄脸婆了。别人再说,你就打哈哈地反驳回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会再关注你的肤色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在想,如果她当时没有觉得晒黑是个缺点,让她变得更“丑”了,而是旅行收获颇多的荣誉的象征和增长知识的见证,并且在给别人讲述精彩的旅行故事的时候顺带骄傲地来一句,“你瞧,我可是晒黑了好几度呢!”那大家的态度会不会就此相反:羡慕她晒黑的釉色皮肤?觉得很可爱很时尚?
我觉得,世界像面镜子,外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心境的镜像反射:别人对你的态度,是否尊重你,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取决于你是否自信,是否给到自己足够的尊敬。我们在用眼睛观察这个世界,心灵也在同时感受。如果你的内心是丰盛富裕的,那么周围所有人和事都是可爱,美丽,和有特色的;如果你的内心是悲伤嫉恨的,那么相反,周围所有人和事都是绝望,沧桑,和不公平的。
在这件事上,她的频繁自嘲降低了她的身段,让大家都以为她不在乎对她肤色的讥讽,于是都对她所谓的“缺点”(她自己认为的)疯狂的集火攻击。其实,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缺点”和“优点”:有人眼睛眯眯小,但是对自己很满意,笑起来很甜很开朗;有人天生丹凤眼眼神闪亮,但却总觉得自己这不够好那不够好,看人的眼神畏畏缩缩。“缺点”和“优点”,只是你是否能做到全然接纳和爱自己的现实反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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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在别人诋毁你的时候有足够的勇气怼回去,也是尊重自己的体现。这在我身上是血淋淋的教训。
初三上半年,班上位置大变动,我分到的新同桌是个很不知好歹的男生,在他得知我的体重有120左右之后,我的噩梦开始了。
“什么?你竟然有120?我都只有100出头呢!你这也太重了吧!”当时的我听到这句话只是朝他笑笑。
之后,他得寸进尺,开始称呼我“蠢猪”“饭桶”,甚至我有时候问他题目,他都会很不屑地回答一句,“你跟我智商不在一条线上!” 后来我就不再向他问题目了,我向后面的男生问,他甚至会回头,恶狠狠地对他说:“你别给她讲!没用的,你讲了她也听不懂。”
很可惜,现在的我都不敢置信,当时14岁的我这么忍了大半年。现在回忆起那段时光,心里之前已经结痂的口子又像重新被撕开了一样,开始滴血,我的灵魂又开始咆哮和愤怒,眼泪还是忍不住喷涌而出。就算彻底痊愈,这段噩梦般的经历也会在我的心上留下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疤。
我痛苦,我愤怒,但是我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敢怒不敢言。现在的我意识到,当时的我是潜意识“认可”了他所说的话的,我首先就没有做到尊重自己:他说我蠢,我成绩确实没他好;他说我肥,我体重确实没他轻。我自认为的“事实”在蒙蔽我的双眼,却忽略了我作为人本身无限的价值,当时的我没有做到给予自己足够的尊重和百分之百的爱。
我向周围求救。我问我妈妈,能不能给他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以后不要再这么说我了。我永远记得我妈那个背影,“如果让我去说,就证明我们和他们家彻底翻脸了!”...... 我问我的班主任,她却不以为然:“他还小,心智不成熟,他在家都还在看动画片呢!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拜托,大姐,你搞错了吧,他只比我小4个月啊!
最后的我忍无可忍,在一次历史考试前,老师在发卷子,他在旁边嘲讽我说:“你这次考得肯定很垃圾,因为你的脑子就那样。” 我克制着激动的语气,简单地回怼了一句:“你能不能有点家教?天天骂人,你很开心吗?”惹来我们前后桌投来的诧异目光。
于是他最后咒骂了我一句,“死垃圾,去死吧!”就再没说过嘲笑我的话了。
我记得,当时的我久久不能恢复平静,泪眼模糊,看不清卷子上的一个字。几滴在纸上的水痕,就象征着我这段悲伤时光的句号。而且那次历史考试是我考得最好的一次,哈哈!爽!
那个男生,他从来不这样说其她女生,他只这么说我。现在的我意识到,是我自己太软弱了,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爬上我心中的“小矮坡”,并且张扬地讥讽贬低我的人格。如果我在他第一句话开始的时候,我就表明态度,小脸一黑,那我敢赌十包辣条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不会发生。
这件事也让我意识到,如果你足够爱自己,那么当别人诋毁你时,你的灵魂会愤怒地咆哮,叫嚣着,“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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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我们班主任在讨论自私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他说,适当的自私其实没什么大错,因为,
“你首先不爱自己,怎么去爱别人呢?”
是啊,我们大部分时间其实不是活在别人的目光中,而是活在自己的审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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