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就是下一生

上海彩虹合唱团去年在厦门演出，临结束时，他们加演了一曲《如果明天就是下一生》，献给合唱团突然去世的90后好朋友。

当终点抵达
那些想望休息了吗

当无常宣判
你的心回家了吗

合唱团年轻的面孔，他们放声歌唱，用音乐表达深情、寄托哀思；他们低声呢喃，用音乐诘问生命、探求意义。

看这首歌的视频时，适逢我们医院去黄冈援助的抗疫护士，在返回家乡，隔离结束后意外去世。可怜她爱人还远在非洲，36小时争分夺秒的抢救，无奈天人永隔。前几天还和同事说笑自如的开朗女孩，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上帝开了个黑色玩笑，让大家看清了世界荒诞的真相。

不幸背后是更大的不幸，持续了两三个月的疫情，仍在全世界肆虐。我们失去的，岂止一个好姑娘？一开始，我会为每个消逝的生命痛苦，像殡仪车里的母亲，再也无法回应女儿一路追赶的哭喊，像被追认为烈士的年轻人，再也吹不出真实世界的哨声；慢慢地我已无法记得每张面孔、每个名字，只看到黑色的数字逐渐攀升，嗅到空气中渐渐弥漫的恐惧；到现在，眼睁睁看着地图上的深红开始蔓延、直到吞噬了全世界，心中仅剩一片茫然。我只想问，那累积起刺目数字的每个“1”，代表着什么？每个消失的名字背后，有几个心碎的灵魂？他或她又有着什么样未完成的梦想？

听
听一个个加框名字诉说
诉说这名字的希冀、经历和想往
看
看一张张黑白脸庞表达
表达这世间的欢乐、悲伤和平静
想
想一条条鲜活生命表演
演出这生命的出生、成长和衰老
问
问一个个守护灵魂回答
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明天就是下一生，今天你是否还会奔赴战场？”
……

他人即自己。死亡来临前，每个人都会觉得衰老和死亡与自己无关。哪怕知道早晚要面对，我们也会无限延迟对它的思考。平日里，我们意气风发，看似梦想就在眼前；我们志得意满，仿佛世界就握在手中；我们吹嘘过往，什么丰功伟绩都是浮云。但现实是，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美国神经外科医生阿图.葛文德在《最好的告白》里，这样写过人们面对死亡的观念：

我们如何使用时间可能取决于我们觉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当生命的脆弱性凸显出来时，人们的日常生活目标和动机会彻底改变。至关紧要的是观念，而不是年龄。

复旦大学年轻讲师于娟，因乳腺癌去世前，曾说过：“在生死临界点的时候，你会发现，任何的加班，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买房买车的需求，这些都是浮云，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蜗居也温暖。这场癌症却让我不得不放下一切。如此一来，索性简单了，索性真的很容易快乐。名利权情，没有一样不辛苦，却没有一样可以带去。”

一日难再晨，百年若易海。生命无常，我们不知何时、何地死亡，却可以在活着的日子里珍惜生命，任着天性做自己。我问朋友，如果只有明天，今天你会做什么？朋友说，我会读书、看花，看望父母、写信给朋友，再跑5公里。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转眼，已是人间四月天，鸟飞虫啼的时令，笑闹憧憬的季节。所以，我的朋友，你会怎样度过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