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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路过外婆家所在的村子,很多时候,我们都会下车看看外婆。偶尔时间紧,我们坐也不坐,下车放下一些吃食,或给外婆一个红包,和她说上几句话就走。每次离开的时候,外婆都会交代我们,下次路过还进来呀,你们能进来让我看一眼我就很高兴了呀,不需带东西也不要给我钱,就人进来就好了啦。
外婆和大舅两个人住在一栋二层楼房里,房子是大舅退休后为了照顾外婆从城里回老家建的。舅妈和表弟住在城里,很少回来。我们去看望外婆的时候,常常看见外婆一个人孤独地躺在一楼客厅的懒椅上,大舅则在屋后的菜园里干活或在厨房或院子里忙碌。大舅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在照顾外婆这件事情上,他真的做得很好。我妈说的,大舅每餐都会给外婆炒三四样菜;冬天起床一定先把火笼烧好放到外婆的床前,然后再叫外婆起床;没晚必把洗澡水早早给外婆接上衣服找好......种种琐事,做一两天还好,能坚持那么多年,隔壁邻舍好几个村,还真难找出第二个。
外公在世的时候两个老人互相扶持,基本不需要人照顾,大舅可以安心地在返聘的学校教书,小舅可以安心地到广东打工。外公去世后,年近九十的外婆不可能单独生活,大舅回老家建了房子,不再返聘,专门照顾外婆。外婆说,不枉几十年前一路挑柴草去卖,供大舅上学,供到了北京,读的北师大。
外婆九十五岁的时候,村子里一百零八岁的四叔太外婆去世了,外婆成了整个古枫林村年岁最长的老人。开始,外婆还能拄着拐杖在村里走一阵,慢慢地外婆就只能在院子里转圈了。外婆的思维还算清晰,但她的行动能力和听力在快速地下降。
除了大舅小舅,外婆还有三个女儿。她总是想方设法让她的女儿回家陪她。记得有一次我打电话回家,我妈说,你外婆说她又拉不出屎了,我得回去给她煮红薯吃,你外婆说她只有吃了我煮的红薯才能拉得出屎,你大舅煮的红薯她吃了没效果。还有一次我打电话回家,我妈说,我要回去给你外婆挠痒痒去了,你外婆说她这段时间后背总是痒,你大舅也不方便挠也不懂挠,非得让我回家给她挠。
外婆十八岁的时候生的我妈。外婆九十五岁的时候,我妈已经七十七岁了。一个七十七岁的老人在给她九十五岁的妈挠痒痒,电话这头的我想象这样的场景,感觉到温馨,旋即又感受到悲凉。
02
曾经,我以为我不再孤独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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