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寻死

李丝的心中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他渴望解脱，却对疼痛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绞尽脑汁，试图寻找一种无痛且有效的方式结束这一切，但每一个念头都被无情的现实所击碎。

那天，寒风凛冽，李丝走在他经常散步的路上。小径蜿蜒至桥边，四周寂寥无人。这片河堤，是他在这个小镇上唯一能找到的适合散步的地方；田野、铁道与河堤交织成一幅和谐宁静的画面，他几乎每日都会来此。这天，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升起——卧轨。那一定会很痛吧！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暗自思量。但四周的空旷让他感到不安，他试着躺在铁轨上，冰冷与不适瞬间袭来。没等火车到来，他就已经起身离去。

回到住处的大楼下，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闪过他的脑海——跳楼。但楼层太低，万一没死透，非伤即残，这显然不划算；而楼层太高，他又患有恐高症，每次站在顶楼边缘往下望，都让他头晕目眩。他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

回到家后，李丝的脑袋胡思乱想。他想着也许可以上吊，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丝丝兴奋。他四处寻找绳子，却一无所获。突然，他灵机一动，长袖衬衫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将两只袖子绑起来套在脖子上……然而，他又陷入了困境，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供他悬梁自尽的“梁”状之物。

洗澡的时候，溺毙这个念头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但附近没有适合跳水的地方，即使是雨水最丰沛的时候，河堤边的那条小溪也淹不过他的膝盖。他唯一能想到水深的地方，是散步路经过的养鸭塘，但那里的恶臭让他受不了，每次都要掩鼻而过。

电影中自杀的人通常都选择割腕，李丝拿起刀子却手软得根本切不下去。他绞尽脑汁，最后想到服药自杀，这似乎还挺合适的。然而，该吃什么药，吃多少量，他完全没有概念。唯一跃入他脑海的只有安眠药，这是最普遍的死法吧？但去哪里收集安眠药呢？只能去医院了。

李丝生平最恨跑医院，看医生打针吃药，他这辈子最不擅长的就是吃药了，每次吃药都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因此，他其实很少生病，即使生病了也拒绝吃药。他犹豫着，十分钟后，他毅然决然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毒药取得太困难了，农药更是可怕至极。

左思右想之后，李丝决定听听朋友的建议。于是，他拨通了第一个朋友的电话。“喂？”电话那头传来了朋友的声音。李丝滔滔不绝地将他的烦恼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了反应。李丝以为断线了，正想挂掉重打，朋友的声音这才传过来：“抱歉，刚刚在忙，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一连串忙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很忙，有空再回你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李丝又拨通了第二个朋友的电话。那头听了他的想死告白后，笑着说道：“想死可以啊，但你得先把上次借的钱还我，最好你户头里有多少都转给我。我每天打两份工，拼死拼活地赚钱养家糊口累得像条狗一样。孩子的奶粉钱、保姆费都不知道去哪里筹。你倒好还有工夫寻死，倒不如来免费帮我打工赚钱给我花。反正过劳死也是死而且还不痛苦，‘啪’一下就走了，既经济又实惠。”

“不行，”李丝严肃地说道，“那不符合我的原则——”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他深知自己的处境与选择都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他依然在心中寻找着那一丝解脱的曙光。

“都要死了还讲什么鬼原则！”，朋友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你放心，像你这么难搞的人死不了，哪天真死了请通知我，我给你开追到会，庆祝你往生！”

过劳死？李丝在心中暗自嘀咕，有没有搞错？那可是最糟糕的死法，简直跟卖身为奴一样悲惨。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死得成，期限又有多久，这种不确定性简直太折磨人了。

尽管遭受了朋友的嘲讽与不理解，李丝并没有灰心丧气。他随即拨通了第三个朋友的电话，希望能从这个朋友那里听到一些不同的建议。然而，这个朋友却建议他在想象中自杀，一遍遍在脑海中杀死自己，运用所谓的“吸引力法则”，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出意外走了。

“我受不了意外，”李丝苦涩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无奈，“我的生命应该由我作主，而不是交给未知的意外。况且，我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这种等待，太让人煎熬了。”

“你自己跑去撞车就来了啊！”朋友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说道，似乎并没有把李丝的困境和挣扎当回事。他的态度让李丝感到更加失落。

“撞车太痛了。”李丝皱着眉头说道，他对疼痛，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排斥。

“想死还怕痛？”朋友放声大笑着说：“不然你就每天抽烟、喝酒、吃槟榔，把所有可能致死的食物吃下肚，看看会不会得绝症。这样，你或许就能如愿以偿了。”

“那样太慢了，而且我讨厌生病。”李丝摇了摇头。

朋友听了笑不可抑，突然问道：“对了，你为什么想死？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体验呢。”

“因为无聊。”李丝秒回，完全不假思索，“我太无聊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劲。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兴趣或吸引我的了。如果能够没有痛苦地一死了之，那就太好了。”

“你有病，得治！”朋友严肃地说道，“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聊一聊？或许他们能帮你找到生活的乐趣和意义。”

“心理医生太贵了，我负担不起。”李丝嘀咕着说道，“如果要找医生说话，我倒不如自言自语。至少，这样不需要花钱。”他对心理医生抱有疑虑，同时也不愿意承担高昂的费用。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插翅难逃的困境。

“我操，”朋友咒骂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去死吧你！”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好，可要怎么死？”李丝话都没说完，那头已经挂了电话。他望着手机屏幕，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到现在，李丝还在想着怎么死。他对“活”束手无策，对“死”又无计可施。在生无可恋的同时，他仍活在自杀的念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