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瑶和秦悦其实认识蛮早的，刚开学那会儿俩新生就在Orientation上见过，并且互相加了微信。但是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俩人都只是在课上打个照面，没有私交。
第一次在新生欢迎会上，看到这个姑娘和其他三两个外国人聚在一起，笑嘻嘻地谈论着什么，眼睛里全然不见周围中国新生那种拘谨尴尬又充满好奇的神色。秦悦觉得这姑娘应该不是新生，或者是在国外读的本科。后来的交谈中证实了后者，秋瑶是美本美硕，这是她第二个硕士。
后来秋瑶组织了几次狼人杀叫了秦悦，她都借口有事推了。
秦悦不喜欢秋瑶。
我问过她几次，她都含糊其词，后来被我问烦了，“我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我一时哑口无言。不过这也是很后来的事了。
秋瑶没有什么明显的性格缺陷，跟别人交往热心，像秦悦这种刚刚出国，对于很多国外的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太了解，英文也没有那么熟练的朋友，有她在解决了很多尴尬。
可是秦悦还是不喜欢秋瑶。
这种不喜欢说不上讨厌，仅仅是一种任性的直觉，让她不自觉要躲开。秦悦这人很有意思，她对于朋友的选定完全遵循动物世界不成文的规定——身体指向。动物可以通过气味、声音，避免近亲繁殖，秦悦通过直觉避开自己不喜欢的人。
如果可以，秦悦觉得她是不会主动跟秋瑶套近乎交朋友的。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命运要是铁了心将谁拨弄到一起，哪管你喜不喜欢。
留学生的圈子太小，赵临夏是陈濛鑫的朋友，秋瑶又是赵临夏的女朋友，几个人出来吃几次火锅，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你怎么来的？还想说我去接你呢。”秋瑶打开门第一句话。
“Uber，还好，高速上雪都清干净了。”秦悦忽略了秋瑶后半句话，“给，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带了点水果。”
秋瑶把东西拎进厨房，声音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有些听不清，“哎呦，搞得像是我把你俩祸祸散了一样。”
“难道你想看着我一直蹲在坑里？”秦悦靠在厨房门口，取了一个苹果，“哪把刀？”
秋瑶从刀架上拔下一把细长的水果刀，将刀柄递过去。
“其实也不是因为你，我本来也没什么感觉。”秦悦站在垃圾桶前削苹果皮。跟陈濛鑫分手，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非要说，也仅仅是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她在外人面前故作姿态，谈恋爱着半年，他和陈濛鑫没有出去玩过，没有任何仪式性的活动，没有一起逛过街，所有的活动场所仅限于她家、车上和教室。她甚至没有去过他的实验室，没有去过他家。秦悦拿刀的手稳稳的，长长的苹果皮像是她手中开出的花，连绵不绝，最后掉进垃圾桶里。她的手里只剩下光滑水灵的苹果。
“哎呦，就说你们这种没有谈过恋爱的，俩人都是胡闹着玩儿，没意思。”
秦悦笑着骂她，就你经验多，中国的外国的，没有你不熟的。
“你走开！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蹲在粪坑里呢。”
“好好好，你是我的贵人！来，贵人吃苹果。”秦悦熟练地将果肉分成小块，又取了两个叉子，叉起一块送到秋瑶嘴里。
对于这种恋爱跟单身一个样儿的关系，秦悦不是没有抱怨过，但这抱怨仅仅是对着自己，还有国内很好的朋友，她从未在陈濛鑫面前表露分毫。
“陪我逛街吧，陪我买衣服。”“我知道一家餐厅很好，我们去吃吧。”“你怎么整天就知道待在实验室里。”“你都不领我出去玩儿。”
这些朋友出的主意，或撒娇，或抱怨的话，她说不出口，无论是面对他，还是隔着手机屏幕，她对于这种“作”法，天然地强烈抵触，她不想成为别人眼里不懂事的女朋友，遇到一点不顺心就大呼小叫。和陈濛鑫出门，她都提前一个小时化好妆，穿好衣服等他发信息让她下楼。
她是个很懂得别人需求而且愿意取悦人的女朋友。除了在床上不太配合以外，秦悦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时候拒绝过陈濛鑫。
某天，陈濛鑫下车走进CVS，直奔Family Plan区，站在货柜前，手指点着下巴，确认再三，没有任何犹豫地从货架上取了一盒杜蕾斯然后去款台结账。
秦悦说周六去她家吃饭。
饭后俩人坐在地毯上看电视，陈濛鑫手圈在她的腰上，柔软紧致的腰腹让他手指留恋不已。他们牵过手，接过吻，然后呢？
陈濛鑫将手上移，轻轻抓住那一团柔软的突起。秦悦本来也没有专心看电视，他这一动作，立即反应过来，将他作妖的手往下扯。陈濛鑫顺势将她推倒在地毯上，略带粗鲁地亲上去，一只手从睡衣下摆探入，另一只手将秦悦推拒的胳膊固定在她上方。秦悦有些羞恼，看在陈濛鑫眼里却别有一番欲拒还迎的风情。她没有穿内衣，这是陈濛鑫刚刚隔着衣服就感觉到的，此时肌肤相贴着揉捏，更是让陈濛鑫一股冲动直冲下腹。
秦悦有些生气。陈濛鑫看她真的恼了，笑嘻嘻地停下动作，俯下身温柔地抱了抱她，说“害什么羞，我们都是恋人了。”
秦悦推着他起身，没有反驳。她只是觉得他们的关系太快了。
陈濛鑫拉她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嘴上却咄咄逼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做的，我带了套套了，不会出事的。要不下次？”
秦悦不置可否，她知道谈恋爱上个床很正常，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当陈濛鑫软磨硬泡，不知道第几次因为这事儿假装发脾气，耍小性子的时候，秦悦有点无奈，她甚至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于是便同意了。
“要不你在上面试一下？”陈濛鑫又让秦悦骑在了他身上，今天陈濛鑫看她半推半就，就直接把她摁在了床上上下撩拨着，秦悦好不容易同意了，他一定要成功。这会儿秦悦有些恼火了，她本就不太愿意，看今天陈濛鑫心情不好不忍心拒绝，折腾了很久自己早就没有了那个心思，各种姿势，跪着趴着躺着骑着都试了几次了，陈濛鑫已经软了，避孕套都快箍不住那玩意儿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要把它塞进去。
“你放松，放松点！”
秦悦小声地说：“下次吧，我不想做了。”
“别啊，都这会儿了，再试下。来。”陈濛鑫从自己的胯下分出一点心思，有些不耐烦地哄着自己的女朋友。
秦悦直接倒在床上，拉起薄被盖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屋里暖气很足，她后背也汗涔涔的，可她还是手脚冰凉。她喉咙发干，有些不舒服地咕哝了几声，有点浑浑噩噩的，企图将自己躲进被子里，就好像在她和陈濛鑫之间竖起一道墙。
墙的那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秦悦背对着他，半晌有些失望地迅速捡起衣服窜进了卫生间。
这一切对于他们俩人来说发生在短短几分钟之间，现在秦悦将卧室床上裸着身体的男人和他的所有情绪都抛在脑后，站在花洒下面享受热气蒸腾的眩晕感。
这个小小的卫生间，听得见水流打在浴缸里的回响。窗外夜已入深，偶尔想起一阵刺耳的鸣笛，那是奔驰的警车自远而近呼啸而过。秦悦站在镜子前，伸手将湿法拢到脑后，望着镜子里模糊的身影，一缕头发不听话地从侧面耷拉下来，水滴碎裂在嘴角，秦悦伸出舌头舔了舔。她伸手向下，摸索到两腿之间，她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指在那处缓缓滑动。似乎有些异样的不快，秦悦有些嫌恶地皱眉，抬脚钻进花洒水帘。镜子在热气蒸腾下，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清。
“那天幸好我去上课了，不然我也不会撞见。陈濛鑫那货在实验室里跟那姑娘聊得热火朝天，我进去他就点了个头，都顾不上我。”秋瑶端着草莓和秦悦一起进了客厅，边走边说起前两天被她撞见的“捉奸”现场。
“咿~~”秦悦故意发出一种很嫌弃的声音，大概想以此来表明自己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态度。
“哎，其实也没啥，你干嘛现在跟他分啊，final完了再说嘛。他也就跟女生聊聊天，谅他也没那个胆子脚踩两只船。”
秦悦从鼻孔里发出两声轻蔑的笑声。“你别恶心我。那天下午你给我发微信把这事儿一说，我当天晚上就跟他分了，太恶心了。”
“你没问问他？”秋瑶不可置信地大声质问，表情夸张，“你是不是有感情洁癖啊？都不问清事情缘由就把人踹了？咿，以后你老公是不是都不能跟女同事说话了。”
“有什么好问的。”秦悦笑着，嘴里塞了一个大草莓，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都鼓起来。她又拿了一个，递给秋瑶。她不是不知道秋瑶说话夸大其词，满嘴跑火车，看到秋瑶有些慌张于拆散了他们俩，这件事她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没有严重到上纲上线。况且，陈濛鑫不会做这么无意义的事，他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不会给他什么帮助的master身上，如果这姑娘是博士，没准俩人还能聊聊。但她很感谢秋瑶推她这一把，并且顺其自然地把陈濛鑫踹了。
“你怎么跟他说的？说他劈腿吗？证据呢？你有没有把我供出来？”
“哎大姐，你着啥急啊，我没说什么，就说不合适。”秦悦觉得好笑，看她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表情安慰道。
在秋瑶看来，秦悦这事儿做得很不明智。首先，就凭自己一句话，秦悦就果断的分手了，太草率。其次，秦悦应该这个学期结束后再分手更好，那样她可以让陈濛鑫帮忙复习，省去很多的精力。
秦悦没有解释更多，“好了好了，不想再说他了，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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