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醉了

昨晚，乔老爷醉了，不是微醉，是大醉！

大醉之人必有失态之举。乔老爷大醉之后，没有学那李白，被贺知章从酒桌上拉到唐玄宗面前，对着九五之尊的皇帝爷说：“嘿，要让我翻译藩国的书信，得让杨国忠帮我磨墨，让高力士给我脱靴。”乔老爷也不像那些凡人，大醉之后，像丢了魂魄一样，一副皮囊静静的趴倒在酒桌上。老爷更没有独自跑到没人的地方，找个犄角旮旯把灌到胃中的杜康、欢伯，还有那盘中的鱼肉交代出去。乔老爷，只是和桌上的同事们打了个招呼，拱手说道：“列位，兄弟我要骑车30里，到江心洲对面的河西接放学的公子，先行一步了。”

乔老爷走了。

出了包间门，下楼梯，拐弯，再拐弯，再下楼梯，陪同的服务员一声声亲切地说道：“先生慢走，先生走好”，把老爷送出了店门。

老爷是想慢些走，不仅是在回家的路上，在人生的路上老爷也想慢些走，可那时间却不等人啊，那么多人儿、事儿却在前方等着老爷呢。上了车——电动车，老爷插钥匙，拧电门，一路飞奔，见人超人，见车超车，见了宝马、奔驰，胯下的爱玛也当仁不让，12.5公里的路程，乔老爷35分钟拿下。

……

当晚，乔老爷没有喝酒，老爷素来滴酒不沾。桌上，老爷的同事全都是会打鸣儿的公鸡，没有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女子，老爷也没有醉倒在花丛中。

老爷之醉，醉在饭局的氛围，醉在其心。

乔老爷和那帮子爱开玩笑的同事，在饭桌上谈天说地，谈古论今，谈身边人，说身边事儿，其乐融融。

席间，有人说了醉话：“真他妈的一帮子庸才，爷不伺候了！”老爷说：“不是别人能力不行，是兄弟们能力太强了。”

乔老爷端起酒杯，和身旁那位处了小半辈子的兄弟轻轻地碰了一下又说道：“兄弟们在基层摸爬滚打二十余年，神马子事儿没经历过，神马子人儿没见过，谈到能力，兄弟们就是打人两耳光子，也能打出个亲家来，绝不会打出个仇家来。”

乔老爷端起酒杯，一仰脖子，把半杯可乐灌下了肚。

那可乐在老爷嘴里面没有耽误一分一秒，急急忙忙的入了喉咙管，打着个方向灯儿，拐了个弯，跑进老爷的胃里面歇着去了。

乔老爷说的不错。自打他进了单位，和兄弟们聚在一起，好似进了茫茫水泊中的梁山，也曾风里来雨里去，起早贪黑的在这个花花世界里走过；也曾被人拿两把雪片似的钢刀，架到他那细嫩的脖颈子上过；也曾有弱不禁风的女子，跪在老爷面前，像孟姜女似的哭的梨花带雨；这半辈子，老爷把八辈子的事儿都经历过了。

老爷不仅见过云里的游龙，也见过泥巴地里拱土的蚯蚓，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神仙要说梦话。若是和老爷谈江湖，老爷就是江湖，若和老爷论社会，老爷就是社会。

但，乔老爷的那颗心，那颗拳头大小的心，却始终是红彤彤的，出淤泥而不染，处江湖而不江湖。

乔老爷是个如假包换的好人，也是个根正苗红的感性的人。别看他相貌平常，比不上潘安，兜里的银子也没有邓通的多，但他却有一颗善心。老爷生活中广结善缘，虽比不上宋江，走夜路遇着打更的，也要许上几个棺材本钱，好在江湖上混个及时雨的名号，老爷遇上了困难的主儿，同样也会捐两个银子，什么水滴筹，一日捐，老爷遇着了从不手紧。见着特困难的，老爷心里面还泛过泪花儿呢。

不过乔老爷可不是在大观园里面弄个花冢，流着泪儿埋鲜花瓣的林黛玉。老爷是个头顶天，脚立地的男子汉，有着铁打的皮肤和心脏，胳臂上能立人，拳头上能跑马。老爷若碰着瘌痢头的人儿、事儿，处理起来不仅有菩萨心肠，也有霹雳手段。

近些年，乔老爷虽没学那大乘佛教里的如来佛祖，普度众生，却也从没耽误过自己的事儿，大把的青春筹码老爷可是在手里面攥的紧紧的。乔老爷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修行，像隐居终南山的道士。老爷整天在他那瓦罐儿大的单位内，在自己那螺蛳壳儿大的办公室里，修心。

乔老爷不与人争，与谁争他都不屑。满眼的浮华在老爷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老爷有句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一切，都是神马浮云。但您可别光看这些子表面文章，老爷的内心可是繁花似锦。芝麻粒大的一件小事儿，在乔老爷的心里面，也能唱成台上的一出大戏。

好比昨晚的饭局，好比饭局后的大醉，大醉之后，乔老爷想：慈禧老佛爷的钝刀能在菜市口斩了维新变法的谭嗣同，老爷手中这只生锈的笔凭什么就不能写出生花的文章？想着，想着，乔老爷就试上了。

老爷醉了，老爷写了……

今日，乔老爷醒来后，看着乱七八糟的文字，恨不能把它们揉揉、搓搓、再按到脚底下踩一踩，扔到垃圾桶里去。

此刻，老爷的心似乎还在梦里，还没从醉梦中醒来……

姑妄写之，姑妄看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