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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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湾实在是一个非常小的村,整个自然村也就一个生产队,东玲的其他的三个自然村,都要有三四个生产队。因为小,户数也少,人数也少。在我记事的时候,全村也就是二十来户,七八十人,姓也只有七八个,从南边开始,是陈家、吴家、汪家和吴家,过中间的小石桥,就是顾家、陆家、叶家、陆家和朱家。记得还有一家姓费的,但只是一个孤老太,而且还有精神疾病,过世后就再也没有后人了。我家姓叶,处在两个陆家的中间,自然,我上学之前是姓叶的,后来我自作主张改成了姓父亲的姓。一般的,一个姓是一个大家族,一般兄弟或叔伯三四人,共用一片稻场。比如汪家,就是四兄弟,后来除了最小的兄弟是聋哑人没有成家外,其他的三兄弟都分家立业,各家又有了二到三个子女,这一辈人就是我的同龄人。记忆中,村子虽然不大,但同辈人也有二三十个,都是童年记忆里的玩伴。
村里与爷爷奶奶一辈的老人,我记忆里都印象不太深。顾家爷爷会讲故事,夏天的时候我们就聚在他家的弄堂里听故事,大家都叫他“老酒鬼”,可能是他喜欢喝点酒,但我并没有他醉醺醺的任何印象。或者我家的辈份高,隔壁陆家的荣元,我称他老伯伯的,眼睛有点毛病,到上海去看过病,回家就跟我们讲,上海的楼房有多高,朝上看的时候帽子会掉到地上,火车开动时会发出“轧煞勿关”的声音,当时的我们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故事是当天书听的,听得津津有味。
村上人不多,但在外面工作的,或者说吃公家饭的不少,几乎家家都有一个,而且都是男丁,我家母亲是个唯一的例外。我掰了下手指头,不下十名,汪家两兄弟,一个在上海青浦莲盛的木业社,一个在平望的农机厂。还有在镇上政府上班的,在平望养殖场工作的。这些人大概都是从小在外面做学徒,解放后正好招工成了公家人。另外一个印象是,村上的老师也多,共有四位,屠老师与我父亲,是从学校毕业分配当老师的,陆老师和我母亲是民办教师转正的,一个小村庄上集中了那么多老师,也是不多见的。
其实,蝴蝶湾村不光老师多,学校也多。村南和村东各有一所小学校,我的小学就是在这里完成的,母亲就是这两所小学的老师。算起来,这两所小学应该就是一个学校,大概是分了两个校舍,按现在流行的说法是两个校区。东边的只有一幢朝南的平房,有两间教室和一间办公室,房前是一片操场,后来大概因为教室不够,在东侧又加盖了一间。村南的校舍也是一幢平房,但教室要多些,前面的操场也更大些,好像还建了一个篮球场,后来在东侧又加盖了几间偏房,用作老师的宿舍。这个小学校,也是村里的中心,凡是大队开社员大会,或者晚上放电影,大体就在这里。我印象中还开过比较大的几次会议,参加的人员来自整个公社或者更大范围的周边乡镇,因此用上了扩音的电喇叭。参会人员的午餐是要自己解决的,每个大队都会派个做饭的作保障,每家每户都会有人来借用灶具,也就是白菜肉丝或萝卜烧肉这样的菜,加上白米饭,现在看来极为平常,但在那时可算是好伙食了,做饭的炊事员总会给东家留点饭菜,算是借用的报酬,我也吃过,也就印象极其深刻。看电影是当时少有的娱乐活动,知道晚上有电影,邻近村上的人就早早地搬了长凳来占位置,我家因为母亲在学校当老师的关系,总会占到好的位置。记得有一次,放越剧电影《红楼梦》,中间突然下雨了,我就躲在教室里,免了淋雨之苦。
因为有两所学校在村上,除了村里的老师之外,上面也会派一些老师来,比如夏老师一家,就住在我家东面陆家的厢房里,他家夫妻两个都是老师,有一对女儿,后来都跟我成了同学。还有柳老师、陆老师等等,也是印象比较深的。前些时候,碰到一位老长辈,他说也在村上的小学教过一年书,可惜我没有一点印象。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在母亲的班里,乡村小学,常常是复式班,不是我们的课,也坐在黑板底下听,所以我的小学究竟上了几年,还不太好算。我还记得,有时会有代课老师临时补差,大多是插队的知青,有位苏州来的插青在代课时,给我们讲郑人买履的故事,可惜她的普通话没有过关,她说“有个郑国人到街上去买孩子”,至今,我仍记得全班哄堂大笑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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