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横穿过一川江水。我想起我的城,总会想起条既不清澈也不美丽的江水——龙川江。我记忆里的城总是围绕着这江水。如果这记忆是沙盘,将城的模样还原在这沙盘上,把我印象最深的地方插上小巧的锦旗。这锦旗必然都围绕在江水两旁。
我家的小区就在这江水旁,离江岸很近。沿江的路是国道编号,而小区外的街道就很有意思,叫航空路,我对这个名字抱有很多猜想。小时候我认为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片区域原是飞机场,在我知道因为小区离河道近,二十多年前曾被淹没过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飞机总不能在这么低的地方起飞。思来想去,我打消了想要追究的念头,如果我知道叫航空路不过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想要这么叫,那也太无趣了。还不如留点悬念,说不准还真有什么故事。
我最喜欢在早上六点半和下午六点半的河边。因为这两个时间段国道上人都很少,两边的建筑物大多不高,透过江边的弯柳还可以看到西山葱郁的树。最重要的是,当我独自一人骑着单车,流连在这路上,阳光恰好是最美好的时候。清晨光会从福塔方向散落到江边的房檐上,每每到了靠近湖边的公园,看到那金纱裹着水蓝色的天幕,星还依稀留下一两个悬挂着,映照在公园里的湖面上,依风的柳在水镜上轻轻晃动,清灵又安静。下午的光则耀眼又霸道,洒落下一地的金色,强势的占据你的眼眸,亮的路面仿佛铺上了一层黄金。西风从路的尽头狂奔而来,衣服也被充盈的鼓胀起来,心像是风筝,想要高高的飞。这样的路,走一生也不会腻。
我的小学在城东的老区,初中在河边,我家向东走过两个路口就是,高中则要再过三个街道,就在城中的公园旁。所以每天我都要经过河边,在河道旁骑着单车,一切情绪都会沉淀下来,悲伤在风带走眼泪时也随之而去,急躁在单车扭曲着拐上几次后随之不见,愤怒在急速前进下随之平静,安静则在不知名的曲调哼唱下变得快乐。我喜欢这条路。
周末和朋友聚会,唱完歌,吃完小肥牛,不管多远,我们都可以不知疲倦的走着,直到江边,累了就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买点饮料,难过就买酒。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吹着风,说说心里的话,不管对方听没听清,懂不懂。聊来聊去,才发现大家过的都不怎么样,看似幸福的家庭里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和矛盾。然后又在心里想,我过的还不错。于是便满足了,约定着下次聚会的时间,各回各家。
再过不久,我就回家了,会再次见到这江水。金色的光还会覆盖在江边,也许记忆会消褪,会模糊不清。但这金色带来的情绪,会深藏在我心底,当我再见到这金色,心里也许会浮起。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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