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家的窗

篱笆墙上，两扇小门似的木窗户虚掩着，我伸出手臂，轻轻拉开一扇小窗，窗外月牙泛着清冷的光芒，窗内夜色浓郁，奶奶躺在我的右手边，给我讲着奇异的故事。

白杨树在屋后一行排开，像忠诚的护卫，守候着这家的主人。临窗还可以看见白色的河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更远处有灌木丛和墓地，虽然害怕，有奶奶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夜里是那么安静，奶奶的故事是那么神秘，两者结合，产生一种奇特的气味。土泥的墙壁粗糙干硬，床上的蚊帐每日都会落上一层灰尘，床单也要日日进行睡前清理，也就是用衣服打打。

木床有很多地方破裂，睡了几十年，奶奶一直不肯换新的。屋内的墙壁上有很多图片，画满了彩色的花草动物。我想，画画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虽然画都很好看，我却生出一种怪异和畏惧的情愫，它们会不会变成可怕的东西？可能是屋子不开灯就太黑的缘故。这面墙与床相交的角落，是好几个木箱子，里面装的除了奶奶的衣服，就是好吃的东西。每次到奶奶家睡觉，晚上都会吃到各式各样的零嘴。

故事听完了，累了，就挨着奶奶的身子，抱着奶奶带有褶皱的手臂，躺在柔软的床单上，心满意足地睡去。

冬天里，奶奶身上很热，抱着奶奶就像抱着火炉一样，我冰凉的爪子、蹄子，都分别放在奶奶的脚上和胳肢窝里，好生舒服。

放学回家，如果爸妈出去干农活，我就去奶奶家，奶奶做饭给我吃，我最爱吃的是“菜干饭”，油菜和米一起蒸炒，散发出菜米混合的醇醇的清香，吸一口气，肚子更饿了，大口扒着开吃，吃完了，碗比我脸都干净。

奶奶家还有电视剧，作业写完了，就坐在那看神雕侠女，小龙女和过儿就像神仙眷侣，无聊时就在本本上写下大大三个字，反复描摹。那首“江湖笑，恩怨了，人过招，笑藏刀，红尘笑，笑寂寥……”的歌曲久久萦绕心间。

那些儿时迷恋的武侠剧的作者已驾鹤西去，但他们的精神寄生于作品中，仍存于世，也许会流传很久很久吧。

而普通人，轻轻来，悄悄走，留存下的，只有儿孙的记忆。

生命的消逝，很远，也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