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领导的父亲病故,我们一行数人前去为老人送行。
去的地方在丹江口岸,属河南淅川,一个仍不发达的山区。村子有点偏僻,路难行。早上6点从郑州出发,下午近四点才到。
一路上,几个人总在不停地说到,很是佩服老领导的做官之能、做人之德、做事之法,我也有同感。
我有时在想,在这个社会,各个领域,都有值得我们佩服的人,著出精品的作家,创出佳绩的健将,做出成功的商人,等等。但自己一个普通人,很难与他们相遇,更不用说相识,只能通过媒体或其它途径略知一二。
于是就想起了曾相遇相识的人。静下心来,回头一看,就会感到,我们曾遇的人中,成功成名的可能不少,但真正打心眼里佩服的未必很多。
佩服是一种心的感觉,一种情的认知,受人佩服则需要德能勤绩日积月累的叠加。
佩服与受佩服,与金钱地位权势有关联,但这些决不会处于主导地位,成为决定因素。
你佩服的人,未必会是朋友成为知己。但倘若已经成了朋友知己,确实难得,则应该格外珍惜。
老人养育了一位让我们佩服的人,不管行程多远,或者路多么难走,我们应该去送老人一程。
此次行程时间相对较长,谈话之闲,免不了会引发一些行路的思考。
行在高速,我在想,现在畅通的道路和发达的交通工具,确实给人们出行提供了极大方便,也使我们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大大缩短。
但正是因为便捷,使我们少了跋涉的经历和体验。跋涉的经历和体验,往往是引发人们思考的一种路径。现代人们总感觉到,我们的时代缺少伟大的精神产品,产生不了诸子百家式的思想者,是不是因为路行的通畅,没了那些个跋涉者和跋涉者的思考?
倘或当年的孔夫子,行于今日高速,欣赏着路边的美景,断不会有那艰难的列国周游,怎能会有那些后无来者的伟大思想?
精神财富的创造,大都与有了鞍马劳顿之苦有系。既然我们有了享受便利的条件,谁还愿意苦行僧似地去做艰辛地跋涉和劳心的思考呢?
物质财富有时可以用快捷的方法取得,正像我们可以通过交通的便利快速地到达目的地一样,但精神财富的产生,却需要跋涉,需要艰辛,需要时间。
有时我想,我们在享受高速便利的同时,是否还应该体能一下“行路难”的艰辛?
走在路上用步子丈量土地的人,比坐在车上用轮子丈量土地的人,更容易激发灵感,更可以在激发出的灵感中摸到自己的灵魂。
有灵感的人走在路上,是与大地的一次绝美对话。
要到达老领导的家中,需要过丹江口水库。过丹江口水库,附近有两个渡口。
我们先到较近的一个。船者说:风太大,停驶。恐怕要等到晚时,如果风小了些,才可开船。
时间较紧,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到了另一个渡口。同样的风速,这个渡口的船正在摆渡。船主说:这么一点风,哪能阻挡船的行程?也便轻松的过去了。
之所以存在如此大的差别,就在于,不敢开船的那个渡口的船吨位太小,而敢于在风浪中来回的那个渡口,船的吨位较大。
于是,我觉得,我们渡河,风大风小,有时可以用风级评断,有时则必须看船的吨位。在小吨位的船面前,弱风可以呈强,但在大吨位的舰船面前,强风也奈何不得。也就是说,真正有份量的船只,是惧不得什么风浪的。
联系到人的一生,也会遇到诸如过河的事情。如果是船只,如果自己强大了,怕不得什么风浪;如果是渡者,过河有时需要选择方法,有时则需要选择渡口。倘或我们选择的渡口没有摆渡的能力,再好的方法也是枉然。
虽然山路难行,但我们还是到了那个村庄。那个山村,交通仍然不便,生活仍不富足。就想到,我们的老领导,当年走出时的路,更是多么的崎岖,又是何等的不易。
当地属南水北调的源头,需要大批的群众搬迁。听说好多需要搬迁的群众尤其是年长者,大都不情愿意。
仍然荒凉,还是贫穷。从我们的角度感到,搬迁到的地方,现代气息、物质条件,都要比故土好得多,没有理由不愿搬迁。
但,那是故土,他们祖辈精神的栖息地。故土难舍。不愿意,甚至抵触,虽然给移民搬迁带来了不便。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种固守,也格外可贵。因为,我们现在缺失的,正是这种对根脉的固守。
对根脉的故守,我们没有理由埋怨,有的只能是一种由衷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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