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擀面
• 马 庆 洲 •
很久很久没吃上手擀面了,最近妻子竟破天荒地做了一顿,虽然不很地道,但也是使我过了一次瘾!
近日偶感眼疾,到眼防所看了一下,医生说我患的是角膜炎,眼球长了息肉,需刮一下才好!躺在手术台上,医生三下五去二就结束了,很是麻利,完了又在眼内注射了药物。谁知回到家一看,那眼肿的象“熊猫眼”一般,眼球内大面积於血。下午赶紧找医生,医生说没啥,十来天就会好的。晚上回家,妻子说,你躺在床上什么也别干,我来侍候你。
妻子端来开水,我吃了药,她又帮我点了眼药水,就忙着做饭去。半小时以后,她端上桌的竟是我最爱吃的牛肉手擀面条。不仅我感到高兴,连平时只爱吃方便面不爱吃挂面的孩子,也吃了一大碗。
现在城乡人很少吃手擀面,怕麻烦,但我总认还是吃手擀面适口:滑溜溜,极柔软,再配上牛肉或羊肉,加上少许白菜叶,佐以香菜、大葱、蒜瓣,点一些醋或香油,那味道是美国加州牛肉面也不能与之相比的!
小时候,母亲几乎每天都要给我们做上一顿手擀面,那时家境贫寒,很少能吃上白面面条,多是豆面或玉米面加上山芋面的“合金”面条。因为豆面或玉米面不粘,不能擀成个,一擀就四外开裂,加上一些山芋面后,就多了一些粘度,少微能擀成象圆的样子,虽然擀出的面条易断、易裂、易粉,但毕竟是“面条”。那时家里没有青菜,母亲就到田里摘一些山芋叶,有时也可摘芝麻叶,下到面条锅里,再放一些盐和酱油,一家就忽啦啦地大吞起来。为了防止面条烂在锅里,这种“合金”面条必须是赶快下锅,快火煮,快些吃。不然,这些“面条”就可能成面糊了。
那时父亲在城里工作,原先是单位的司务长,后来文革有人反映他几年前买人一车白菜没给人家钱,就下放在工地劳动,每月只发18元生活费。父母每月给家10元,每一月只有8元生活费,仅够买馍票,每顿一个馍(四两),菜和汤是他用盐、酱油加开水自己做成的。干建筑本来就耗费体力,加上不够吃,父亲又黑又瘦,但他每月8元钱的生活费也舍不得花完,每月还能剩下一两斤馍票,他就到伙房那里换上白面,到汽车站找熟人捎回家。每到这个时候,全家就能吃上几顿由白面和豆面组成的“优质”手擀面了!
有一次,我到一个同学家去玩,正赶上这位同学家吃羊肉白面条,他母亲就给我盛了一碗,那滋味真是好极了,使我至今不能忘怀。回家我要母亲做一顿羊肉的面条,母亲叹口气说:“人家是公社干部,咱家哪里吃得起羊肉白面条?好好上学,将来到城里工作,一定能吃上羊肉白面条!”
现在人们生活好了,能“吃上羊肉白面条”太不稀奇,就连以前认为是只有皇帝才能吃到的猴头燕窝、海参尤鱼也是平民百姓经常能吃到的,特别是什么“海参尤鱼”几乎是平常菜,没有多少人爱吃。
六岁的儿女从小爱吃方便面,他们把方便面称为“真”面条,把挂面称为“假”面条。家里一买就是一箱,从来没断过方便面。每当看着孩子吃方便面,我就想,方便面哪有手擀面好吃呢?
年迈八旬又多病的老母亲是没法再给我们做手擀面了,二十多岁的妻子又不在行,但她说:“只要你喜欢吃,我一定做好,让你吃个够!”
唉,好妻子,手擀面我哪里会吃够呢?这可是一种艺术,一种文化,一种浓浓的乡情和母亲那份惊天动地的亲情啊!
马庆洲:母亲的手擀面 马庆洲:母亲的手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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