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828房间出来,我一通乱跑,却找不到刚才上来的电梯间。停下来想了一下,估计是方向跑反了。这楼道长,房间多,所有的房门都长一个B样,容易搞错方向。
我不想回头,怕再次经过1828房间,碰到那伙人。将错就错往前走,就看到了安全门。安全门很紧,使劲推开,外面是上下楼梯。楼梯空无一人,便于我撒着欢往下跑,楼道里呯呯碰碰全是我的脚步声。我绕了一圈又一圈,一口气从十八楼跑到一楼,推开安全门出来,就看到了酒店大堂。大堂里我不敢跑,得避免人家发觉我形迹可疑。
我假装镇定走过大堂,出了酒店大楼,就直奔后面停车场的小二楼。我要去那拿我的东西,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我的找到扁老师,把押在他那儿的身份证要回来。
来到小二楼,三两步跑到楼上,我和扁老师住的房间开着门。扁老师在里面,正靠着办公桌打电话:“好好好,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回头看见我进门,他把电话听筒一搁,跨步上前一把揪住我:“好小子!你特M犯什么事了?咹?走!跟我回老大那边去!”
我一听,知道他们老大那边打电话过来了。我无法瞒他了,只能说好话:“老师,你高抬贵手放我走吧,以后我再来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扁老师两眼瞪着我,抓着我的手一点也不放松。看他没有高抬贵手的意思,我就想挣脱。我人年轻,个子也比他大,甩开他并不是难事。可这时候门外又来了两个人,是猴助和猪副。他们也是刚跑上楼,还气喘吁吁的。
猴助和猪副一来,就形成了三对一的架势,我不好对付了。
猴助一进门就指着我说:“你跑什么跑?你跑不出去的。我只消给保卫处打个电话,大酒店的保安就能在院子里拦住你,知道吧。别跑了,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吧。”
我泄了气,不再负隅顽抗。既然跑不掉了,只好乖乖跟他们走。
这一路出来,猴助在前,猪副和扁老师紧跟我左右。我被圈在中间,觉的自己真的就像一个束手就擒的犯人。我就这么被他们押解着,走向凯莱大酒店的大楼。放眼望去,大酒店庭院的花园里,花草树木还是辣么美丽,可我已经看不到自己的美好前程了。
我现在很后悔,后悔不该到凯莱大酒店来碰运气。本来以为打入了《红楼蒙》剧组就会有机会,结果不但演员梦落的一场空,反倒被人家当骗子逮了起来。真像《红楼蒙》里说的那样,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啊。我觉的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在新港车站骗那个小胡子,钱没骗着,还落下了把柄。记得老关曾经教导我们说,大凡贼事,干成的都很顺利,不顺利的不光是干不成,往往还会节外生枝惹出麻烦。真没想到,老关的话在我这儿应了验。唉!今天我就自认倒霉吧。
不过我也盘算好了,等会儿他们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任凭他们发落。反正那次骗那小胡子也没有骗成功,他没蚀财,我不用赔他钱。但是有一条,他们要刨根究底问我的同伙,我不能老实坦白,无论如何不能把老关他们交代出来。我没有同伙,我跟那几个人只是偶然碰到。我是第一次作案,也是唯一的一次,过后就没再干了,跟那几个人也没有联系。这一点至关重要,坚决不能松口,哪怕遭遇严刑拷打,我也的咬紧牙关。
我跟他们再次走进酒店大堂,上了电梯,来到十八楼1828房间。
1828房间里面,假导和小胡子都在。他们两人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一副严正以待,准备三堂会审的架势。我感觉凶多吉少,一下子紧张起来,身上汗都出来了。
我站在沙发前,等着受审。跟我进来的那三个人在我旁边,好像还在防备我突然逃窜。
过了一阵,却没人说话。我溜了一眼,发现假导一直在观察我,我慌忙避开他的眼睛。
假导突然笑出声来,他哈着喉咙评价我说:“果然相貌堂堂,就是有点贼眉鼠眼。”
小胡子胡编也跟着笑了,笑过之后对假导说:“有没有发觉你们两人挺有缘的?你长的像曾志委,他呢,长的很像古添乐,两人都是香港的大牌明星,多有意思。”
假导听了直点头:“是的是的,有缘份,有意思。”
他们不急于审问,却在那笑来笑去,笑的我挺狼狈,不过房间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但我看那个小胡子特别不顺眼,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我觉得我的好运气,全被这家伙给毁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小胡子不是一般人。他姓胡,是《红楼蒙》剧组的编剧,简称胡编。想当初我们居然在新港车站做局下套骗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你是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假导开始发问了。
“以前是,现在已经不上了。”我老老实实的说。
“学过表演吗?”
“没有。”
“那你怎么演技那么好?学考古的大学生现场鉴宝,谁教你的?”
假导这话来的突兀,但我马上明白过来,他是在说我们在新港车站用假古董骗人的事。
“没人教我。”我矢口否认,我不能把我师傅老关牵扯进来。
假导又开始点雪茄,吮着嘴抽。雪茄的烟很熏人,像我们乡下烧秸秆的味。
“这人哪分两种。”假导挥舞着雪茄发表演说,“一种是学了才会,一种是天生就会。天生就会往往比学了才会有灵气。学了才会的人比较蹩脚,他总有学不像的地方。而天生就会的,则往往形神兼备,他是从内到外的会。不过天生就会也有局限,容易停留在本能的层次,需要点拨,需要升华。要让他发挥本能,又超脱本能。玉不琢不成器嘛。”
假导侃侃而谈,让我听了摸不着头脑,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也不像是在审问啊,他到底想说什么?不过他这番高论确实蛮有水平,沙发上的小胡子胡编和我身旁的人都颔首表示折服。我不明觉厉,也很佩服。心想到底是《红楼蒙》剧组的大导演,一张口就是学问。
假导还没完,继续发表高论:“譬如艺校那个向同学,按说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他就是那种学了才会的人才,少了点假包玉的灵气。”然后他跟开现场会一样,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我说:“这个小伙子呢,首先是长相上有明显优势,符合假包玉的形象。加上无师自通,有表演上的天赋,属于天生就会的那种。孺子可教,有培养再造的潜质。”
听了假导的话,大家都笑了,很高兴的样子。我却是越听越糊涂,越听越纳闷。我觉得假导像是在讽刺我,觉得这伙人在侮辱我,笑话我一个车站骗子,居然混进他们《红楼蒙》剧组来冒充演员。我可不想被他们猫戏老鼠一样耍弄,我鼓起勇气大义凌然的说: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想怎么样就直说吧!别在这儿绕弯子!“
小胡子胡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别激动哈。我们想怎么样你看不出来吗?我们想请你参加《红楼蒙》剧组,想请你出演男主角假包玉啊!“
我靠!纳尼?这什么操作?没搞错吧?我行骗被他们逮住,不扭送派出所我就千恩万谢了,居然还让我参加剧组演男主角假包玉?这剧情也太特么反转了,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看我疑虑丛丛的样子,假导问了一句:“怎么?你不愿意?“
我傻呆呆的看他,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
假导大脑袋一昂,眉毛飞扬:“当然是真的!“
我如坠云里雾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又一次暗中掐了把大腿,劳资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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